中场休息哨声再次响起时,人群再次散开。
我立刻脱离队伍,没有走向树荫下的饮水点,而是径直朝着操场边缘的集装箱板房走去。
板房的门没关严,里面开着空调,冷气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我推门进去。
一个年轻的辅导员正低头整理表格,被开门声惊动,抬起头:“同学,有事?”
“老师,我想借用一下这里的电源,给手机充会儿电,可以吗?
就五分钟。”
辅导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生,看着很和气。
她大概也看到了操场边那场冲突,眼神里带着点同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吧,你充吧,那边墙角有插座,快一点啊,主任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谢谢老师!”
我迅速拿出手机和充电线,快步走到墙角插座边。
蹲下身插好电源的瞬间,我点开那个置顶的联系人。
没有寒暄,直接拨通视频通话。
很快,张院士接起电话。
我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只见张济深院士的脸,在手机屏幕的光线下,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向前倾身,“科技部特批的参会红头文件!
盖着红色大印的正式通知!
他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撕?!”
我拿着手机,猛地转过身。
板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
钱鑫就僵直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那双几分钟前还写满刻薄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身后半步,是正准备溜出去喝酒的陈宇。
陈宇脸上的谄媚笑容还僵在嘴角,听到张院士那声怒喝,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击中。
“张……张……”钱鑫嘴唇哆嗦着,“红……红头文件……红色大印……”板房里的年轻辅导员也彻底吓傻了,手里的表格散落一地都浑然不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手机屏幕上,张济深院士显然也看到了门口僵立如雕像的钱鑫。
老院士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看到这个始作俑者而更加炽烈。
他指着屏幕,“钱鑫!
立刻!
马上!
给宋时薇同学道歉!
处理不好这件事,你这主任也别干了!
我亲自找你们校长!”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钱鑫那两条裹在紧身九分裤里的腿,再也支撑不住他发软的身体,膝盖一弯,直挺挺地砸在水泥地上!
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彻底瘫软下去,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我……我错了!
张院士!
我错了!
宋同学!
我错了!
我不是人!
我瞎了眼!
我***!”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喊起来。
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被眼泪冲刷,瞬间糊成一团,顺着脸颊往下淌,滑稽又凄惨。
“野鸡奖……不不不!
那是国家最高奖!
是我嘴贱!
是我该死!”
他一边哭嚎,一边扬起手,左右开弓,对着自己那张脸,啪啪啪地狠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