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任由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记忆碎片支离破碎却情感鲜明,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交织、碰撞。
最清晰的,是关于那个名义上的丈夫——莫司晨的记忆。
记忆中,那个男人总是穿着一丝不苟的手工西装,身姿挺拔如松。
他拥有上帝精心雕琢般的俊美面容,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却永远覆着一层寒霜。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在看不小心沾染在鞋底上的污垢。
原主对莫司晨的感情复杂得令人窒息——既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又掺杂着卑微到尘埃里的、近乎病态的爱慕。
记忆中有这样一个场景:原主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在专业厨师的指导下精心准备了一桌莫司晨喜欢的菜肴。
她紧张不安地坐在长桌尽头,从华灯初上等到夜深人静。
当时钟指向午夜时,终于听到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急切地迎上去,却只看到莫司晨冷漠的背影径首走向楼梯,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那桌精心准备的菜肴最终被佣人面无表情地收走,就像收走一堆垃圾。
还有无数个深夜,原主独自躺在那张华丽的大床上,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声远去。
她知道莫司晨又要去哪个会所或者哪个女人的温柔乡。
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昂贵的埃及棉枕套,那些价值不菲的枕套吸饱了她的悲伤,却永远得不到那个男人的一瞥。
紧接着,另一段记忆接踵而至——关于前男友欧阳明。
那个男人生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时总是含着笑意,但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反而藏着精明的算计。
记忆中,欧阳明总是用各种借口向原主索要财物:最新款的名牌手表、***版球鞋、奢侈品牌包包...甚至有一次,他竟明目张胆地要求原主从莫司晨那里窃取商业机密。
"宝贝,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
"记忆中欧阳明的声音甜得发腻,"等我拿到这个项目,我们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受莫司晨的控制了。
"可笑的是,原主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每次都屈服于他的甜言蜜语。
她就像一个可悲的提款机,不断被索取,却还天真地相信着那些虚假的承诺。
有一次,她甚至偷偷变卖了莫司晨送给她的珠宝——那条她珍视无比的钻石项链,只为了给欧阳明凑足创业资金。
记忆继续翻涌,更多不堪的画面浮现出来。
那些上流社会的宴会上,她总是像个局外人般格格不入。
名媛们穿着高定礼服,聚在一起掩唇轻笑,投来的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们窃窃私语,每一个眼神都在提醒她:你不过是个攀上高枝的麻雀,永远成不了真正的凤凰。
就连家中的佣人,表面恭敬地喊着"夫人",转身却露出轻蔑的眼神。
她不止一次听到下人们的议论:"不过是少爷买回来的花瓶摆设"、"连谢小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也不知道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几天"。
这些记忆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让原主时时刻刻感受着窒息般的自卑与怯懦。
她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日渐枯萎,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朵,慢慢凋零。
然而最刺痛的一段记忆,是最后一次与莫司晨的激烈争吵。
记忆中,莫司晨那张冰封般的俊脸近在咫尺,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他修长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以为骨头都要碎裂。
他眼底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彻底灼穿。
"安昕,"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她的心脏,"认清你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
"他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吐出的话语却比刀锋还要锋利:"你不过是个暂时的替代品,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那一刻,原主的心碎成了齑粉。
她清楚地感受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那些卑微的爱恋和可怜的希望,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安昕缓缓抬起头,看着镜中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庞,终于明白那些泪水不属于自己,而是来自这具身体深处的记忆。
她轻轻抚上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原主心碎时的剧痛。
这些记忆虽然不属于她,却如此真实地烙印在这具身体里。
每一个画面、每一种情绪、每一道伤痕,都在诉说着原主曾经经历的痛苦与绝望。
安昕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
既然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继承了这具身体和这些记忆,那么她就不会让原主的悲剧重演。
那些曾经伤害过这具身体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
但从现在开始,她将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