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女儿病危这天,我再次拨通丈夫纪明尘的电话求救,接电话的却是他妹妹。
她娇笑着让我别拿“小事”打扰她哥的远大前程。上一世,
我的糯糯就因此错过救治含恨而死,而他转头就递来离婚协议。这一世,
我看着怀里气若游丝的女儿,冷笑一声。纪明尘,你就等着在你的晋升庆典上,身败名裂,
付出代价吧!1当我再次闻到消毒水味时,五岁的女儿糯糯正躺在我身边,
脸色蜡黄得像一张被揉旧的草纸。她的小手抓着我的衣角,声音气若游丝:妈妈,
糯糯是不是要死了?那个叔叔说,再没有钱,我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哪个叔叔?哦,
是血液科的李医生。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狠狠拧了一把。上一世,就是在这个节点。
我疯了一样给纪明尘打电话,求他拿救命钱,电话接通的却是他的妹妹,纪清瑶。
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告诉我,哥哥在陪中央来的领导,让我不要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
影响他的前途。然后,我的糯糯,就在无休无止的疼痛和高烧中,死在了我的怀里。
而纪明尘,那个我陪了七年、供他读博考公的男人,在我女儿下葬的第二天,
带着律师和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出现在我的病床前。苏晚,你情绪太不稳定了,
我们不合适。他说。我就那样,吐血死在了那张冰冷的病床上。现在,我回来了。
回到我女儿还有一线生机的这一年。糯糯不怕,妈妈在,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
我抚摸着女儿滚烫的额头,眼神里是蚀骨的冰冷。妈妈,
爸爸他......他已经两年没回来看我们了......他是不是不爱糯糯了?
孩子的童言无忌,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爱?那个男人的爱,只给了他的官位和名声。
整个海城市,谁不知道纪明尘副区长清廉爱民,三十出头就前途无量,
为了不让亡兄的妻女受苦,把亲妹妹和外甥接到身边照顾,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多可笑。
他感动了整座城,却唯独遗弃了自己病危的亲生女儿。我下了病床,
摘下手上那只戴了三年的金镯子。这是当初纪明尘送我的订婚信物,是他母亲传下来的,
说是纪家的媳妇才能戴,能保一辈子平安。当年,他亲手为我戴上时,
眼里的深情几乎能把我溺死。这些年,哪怕我和女儿穷得只能吃清水煮面,
我也没动过卖掉它的念头。可如今,纪家的平安,与我何干?我只求我的女儿,能平安。
当铺老板看了眼镯子,又看了眼我苍白憔悴的脸,给了三万块。杯水车薪,
但足够我们去到纪明尘面前。打车到了市委机关大院——“云锦华庭”,
那个只在纪明尘朋友圈里见过的家。门口的保安比警犬还警惕,
上下打量着我和怀里病恹恹的女儿,眼神里写满了鄙夷。找谁?有预约吗?
这里是你能随便进的?我报上纪明尘的名字和房号。
保安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纪区长的太太我天天见,那可是位知书达理的文化人。
你这种货色,也敢冒充纪太太?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他口中的“纪太太”,
我知道是谁。正在僵持间,一辆白色的保时捷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纪清瑶。纪明尘的亲妹妹。她穿着我叫不出牌子的高定连衣裙,手腕上那块满钻的手表,
闪得我眼睛生疼。她也看到了我,脸上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惊慌。保安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
一路小跑过去:纪老师,您回来啦!这有个女疯子带着孩子硬要闯进来,
说是......闭嘴。纪清瑶冷冷打断他,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朝我走来。
她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嗔怪。嫂子,
你怎么闹到这儿来了?你知不知道明尘现在是什么身份?让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2一声“嫂子”,叫得我五脏六腑都泛起恶心。纪清瑶看着糯糯,假惺惺地蹙眉:哎呀,
糯糯这是怎么了?病得这么厉害?快,先进去说。她拿出钥匙,
打开那扇我从未踏足过的家门。一进门,玄关挂着的全家福就刺痛了我的眼睛。纪明尘,
纪清瑶,还有她那个上小学的儿子纪远航。三个人笑得其乐融融,
仿佛他们才是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我的位置,早被人不动声色地取代了。嫂子,
你别误会。纪清瑶给我倒了杯水,姿态放得很低,我哥一个大男人,
带着我一个寡妇和我儿子住,外面风言风语不好听。
所以对外才......才说我们是夫妻。你是知道的,我哥最爱惜羽毛了,
尤其现在是他晋升区长的关键时期,不能出半点差错。正妻的位置永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番滴水不漏的话给骗了。我觉得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
纪明尘为了名声,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想来,这世上,
有哪个哥哥会为了“照顾妹妹”的名声,而牺牲自己妻女的名分?寡妇?
她纪清瑶是有纪明尘护着的“假寡妇”,出入豪车,丫鬟保姆伺候着,过着阔太太的生活。
而我苏晚,名义上是纪明尘的妻,过的却是丧偶还不能拿抚恤金的日子,
独自拉扯着病重的孩子,在绝望里挣扎。太讽刺了。正想着,门锁响了。纪明尘回来了。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有我陌生的古龙水味。
看见我和孩子的瞬间,他眼底闪过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惊慌。
他甚至没看一眼病得快要脱形的女儿,而是把我拉到一旁,厉声质问:苏晚,谁让你来的?
你不知道省巡视组明天就到海城吗?你带着孩子这副鬼样子跑来,是想毁了我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冰的钢针,一根根扎进我的心脏。我抬头,
死死盯着他那张冷漠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可你的女儿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3我的话让纪明尘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喉结滚动,半晌,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生病就去医院,跑我这来有什么用?多么冷血,多么轻描淡写。
去医院?纪明尘,移植手术费五十万,你给我吗?我冷笑着问他。五十万?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文数字,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我每个月不是都让清瑶给你转一万块的生活费吗?这几年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了,
你都花哪去了?他话音刚落,纪清瑶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恰到好处的尴尬和委屈。
哥,嫂子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可能、可能花销大一些吧。她说着,
看似在为我解围,实际上却坐实了我“挥霍无度”的罪名。她拉着僵在原地的糯糯,
柔声道:饿了吧?阿姨让保姆给你做点好吃的。这话,又一次***了我。在这个家里,
她有丫鬟,有保姆。而我和女儿,却在另一个角落过着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晚上,
保姆做了一桌丰盛的菜。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白得晃眼的米饭。
糯糯已经很久没见过荤腥了,她看着那碗排骨,眼睛都在放光。纪清瑶的儿子,纪远航,
斜眼看着狼吞虎咽的糯糯,一脸鄙夷地开口了:乡巴佬,吃相真难看,
我家的狗吃饭都比你斯文。糯糯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拿着排骨的手僵在半空,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羞辱我可以。可羞辱我的女儿,不行!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隐忍,
换来的是他们变本加厉的欺凌。这一世,去他妈的忍!我站起身,拿起桌上一杯满满的红酒,
没有丝毫犹豫,尽数泼在了纪远航那张尖酸刻薄的小脸上。整个餐厅,瞬间死寂。
纪远航愣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震天响的哭声。纪清瑶尖叫着扑过去,抱住儿子,
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苏晚!你疯了!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我还没开口,
纪明尘已经猛地拍案而起,额角青筋暴跳:苏晚!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孩子天真无邪,口无遮拦,你一个做长辈的,就这么跟他计较?
还动手!他的指责让我怒极反笑:纪明尘!在你眼里,他儿子是‘天真无邪’,
我女儿被羞辱就是活该!你想给他当爹,那是你的事,但我苏晚,
绝不会让我女儿受这种委屈!你简直不可理喻!纪明尘怒吼,指着地上一片狼藉,
今天你要是不给远航道歉,这家法,我就得执行了!他说着,
竟拿起一个盘子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4道歉。
纪明尘的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直直地***我的心里,跪下,给远航,给你妹妹道歉。
然后把地上的碎片,一块一块给我捡起来。上一世是跪碎瓷片,这一世,换了个花样,
味道却一模一样。我的女儿吓得哇哇大哭,跪下来抱着纪明尘的腿求他:爸爸,不要,
不要罚妈妈,是我的错……纪明尘却一把推开她:这里没你的事!回房间去!
我死死咬着牙,膝盖仿佛灌了铅,一步也不肯退。我没有错。为了我女儿那点可怜的尊严,
我绝不认这个错。僵持的气氛几乎凝固。最后,是纪清瑶抱着儿子,
假惺惺地出来打圆场:哥,算了,嫂子也是一时糊涂,我带远航先上楼了。你也别生气了。
她说完,给了我一个胜利者般得意的眼神。人走了,纪明尘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他死死地盯着我:很好,苏晚,你的骨头是越来越硬了。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
当着我的面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从现在起,你给我待在这个房间里,
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他把我推进客房,反锁了房门。
钻心的不是膝盖,而是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直到后半夜,门锁才咔哒一声被打开。
纪明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医药箱和一部新手机。他坐在床边,拉过我的手,
看到上面被瓷片划出的细小伤口,眉头皱了起来,然后用棉签和碘伏,轻柔地为我处理伤口。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许多:我不是非要罚你,只是你今天在清瑶面前,
太不给我面子了。你看,你受伤,我比谁都心疼。又是这套。伤在我身,痛在他心?
我若信了,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他把新手机递给我,
已经换好了我的卡:巡视组后天就走了。晚晚,你明天就带糯糯回去。移植的费用,
我来想办法。我冷眼看着他,摇头:我不走。就在这儿住。纪明尘拿药的手猛地一僵,
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变得阴沉可怕。苏晚,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的心也跟着一沉,我不能废,糯糯还需要我。我红着眼眶,声音带上了颤抖,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他面前示弱。纪明尘,老房子的管道爆了,墙都发霉了,
你让我和糯糯怎么住?那是人住的地方吗?他沉默了,
然后说:我不是每月都让清瑶给你转一万块吗?还有过年过节给你的红包,攒了这么些年,
你连重新租个好点房子的钱都没有?我心头一震。原来他不是没给,
是被他那好妹妹给截胡了。我清晰地告诉他:我一分钱,一粒米,都没收到过。
纪明尘的脸色彻底变了。这个毒妇!他低吼一声,猛地起身,大步朝纪清瑶的房间走去。
5纪清瑶的房间里,很快传来了争吵声和她压抑的哭声。我以为,纪明尘这次,
总该会为我和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我等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他也没有从纪清瑶的房间里出来。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二天一早,纪清瑶顶着红肿的眼圈来找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嫂子,对不起,
是我的错。这几年哥把家里的财务都交给我管,我实在是太忙了,
就把……就把你的事给忘了。忘了?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冷声问,一忘,
就是四年?纪清瑶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哭。这时,纪明尘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满脸不悦:苏晚!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她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非要闹得家宅不宁吗?我的心,被他这句话刺得鲜血淋漓。疼,真的疼。
疼到让我彻底下定了那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接下来的两天,我变得异常平静。
不争不吵,事事顺着纪明尘。直到巡视组要离开海城的前一天晚上,纪明尘又来找我,
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晚晚,委屈你了。这是二十万,你先拿着给糯糯治病,剩下的钱,
我一个月内给你凑齐。你先带孩子回老家,那边我都打点好了,
保证以后每个月钱准时到你卡上。他将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巡视组这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