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测试的流程比林默想象中更首接——没有复杂的理论问答，也没有分组讨论，烈阳教官站在测试台中央，手里捏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球面上布满了细密的能量感应孔。
“把手放上去，”他的声音像烤红的烙铁，砸在每个人耳里，“集中精神，让你的异能最大限度地流经手掌。
感应球会根据能量强度和稳定性打分，最低标准C-，达不到的，现在就可以去办理退学手续了。”
人群里响起一阵骚动，几个看起来底气不足的新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林默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走上测试台，感应球时而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时而凝结出冰霜，最惊人的是一个操控风系异能的女生，她手掌落下时，整个测试台周围的空气都形成了小型漩涡，感应球首接亮起了代表B级的蓝光。
“不错，”烈阳教官难得点了点头，“风系B级，潜力值中上，分到一班。”
女生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被旁边的教官引着走向广场东侧的队伍——那里己经站了不少人，都是测试成绩在B级以上的新生，个个昂首挺胸，像是己经预定了未来的精英席位。
轮到陆沉时，整个广场都安静了一瞬。
他走上测试台，指尖刚碰到感应球，金属表面就“滋啦”一声爆出一串蓝白色的电火花，电流顺着球身蔓延，在空气中拉出细密的光网。
感应球的光芒从黄色跳到橙色，最后定格在耀眼的紫色——那是A级的标志。
“雷电系A级，潜力值优，”烈阳教官的语气缓和了些，“一班。”
陆沉转身走下台时，目光扫过人群，正好对上林默的视线，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理所当然的笑意。
林默移开目光，看着感应球上残留的电流渐渐散去，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早就知道，这里从不缺天才。
队伍一点点缩短，很快就轮到了林默前面的男生。
那男生看起来很紧张，手刚碰到感应球就开始发抖，半天没动静。
烈阳教官的眉头越皱越紧，周身的温度明显升高，测试台边缘的石板都开始发烫。
“集中精神！”
他低吼一声。
男生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发力——感应球上突然爆出一团粘稠的绿色液体，像融化的鼻涕虫一样顺着球面往下淌，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怪味。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窃笑声。
感应球的光芒始终是代表F级的灰色，甚至比灰色更暗。
“异能属性‘粘液分泌’，F级，”烈阳教官不耐烦地挥手，“潜力值无，去七班。”
男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头也不抬地冲向广场西侧的队伍——那里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人，都是测试成绩垫底的，一个个垂头丧气，像被雨打蔫的草。
终于，轮到林默了。
他走上测试台时，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背上，有好奇，有嘲讽，还有陆沉那种带着探究的审视。
烈阳教官看他的眼神和之前那个“粘液男”没什么区别，显然没抱任何期待。
“快点。”
教官催促道。
林默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掌心贴上感应球的金属表面。
冰凉的触感传来，和他掌心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他按照之前看到的样子，试图集中精神，去“唤醒”身体里那股微弱的力量。
可除了心跳声越来越响，什么都没发生。
感应球依旧是冰冷的灰色，连一丝最微弱的光点都没有。
广场上的窃笑声渐渐大了起来。
“我就说嘛，未登记的还想有什么好异能？”
“估计连F级都算不上吧，这感应球好歹能测到点能量波动……说不定是真的没异能？
靠关系混进来的？”
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进林默的耳朵里。
他咬紧牙关，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球的纹路里。
他想起地下格斗场的灯光，想起老板把招生简章扔给他时的眼神，想起锁骨上那道疤带来的刺痛——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掌心下的金属球表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异能的能量流动，而是更细微、更隐蔽的动静。
是灰尘。
那些附着在感应球表面的、几乎看不见的尘埃，正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往他的掌心聚集。
它们太小了，太轻了，像一群胆怯的蚂蚁，在金属的冰冷表面小心翼翼地挪动，汇聚成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极细的灰线。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试着“推”了一下——不是用手，而是用那种在格斗场里救过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识。
下一秒，感应球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
不是电流，也不是能量爆发，而是金属表面被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烈阳教官。
只见那灰黑色的感应球上，以林默的掌心为中心，突然浮现出一圈细密的划痕，像是被无数把微型小刀同时刮过，越来越深，越来越密，最后竟在球面上蚀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坑！
“这……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忍不住惊呼。
感应球的光芒依旧是死寂的灰色，但球身却在持续震动，表面的划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金属内部啃噬。
烈阳教官脸色一变，猛地伸手去拍林默的肩膀：“停下！”
就在他的手碰到林默衣服的瞬间，林默突然感觉到那股控制尘埃的力量失控了。
聚集在掌心的尘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炸开！
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塌陷。
他眼睁睁看着感应球表面的划痕骤然加深，然后“咔嚓”一声，整颗金属球从内部碎裂开来，变成一堆覆盖着细密粉末的废铁。
而那些粉末，正是构成感应球的金属本身——它们被分解成了最细微的尘埃。
广场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测试台上那堆灰黑色的粉末，又看向林默，眼神从嘲讽变成了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烈阳教官盯着那堆废铁，又看向林默，脸色铁青。
他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温度飙升，连远处的新生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你……”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是什么异能？”
林默收回手，掌心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心脏还在狂跳——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单纯的聚集，而是……分解。
把坚硬的金属，分解成了尘埃。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广场入口处传来，打破了死寂：“他的异能，归我管了。”
林默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女人站在那里，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测试台，最后落在林默身上。
烈阳教官看到她，皱了皱眉，周身的灼热气息却收敛了不少：“苏研究员？
这是新生测试，归教务处管。”
被称为苏研究员的女人推了推眼镜，语气没什么起伏：“刚才的能量波动记录显示，他的异能性质属于‘物质分解’，归入特殊异能研究组，从今天起，由我负责他的训练计划。”
她顿了顿，补充道，“校长己经批准了。”
烈阳教官的脸色更不好看，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林默一眼，转身去收拾测试台的残骸。
苏研究员走到林默面前，平板电脑的屏幕对着他，上面显示着一行数据：异能属性：物质分解（暂定），能量强度：无读数，潜力评级：？？？
“跟我来，”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你的测试还没结束。”
林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陆沉的方向。
陆沉站在一班的队伍里，正皱着眉看他，眼神复杂。
见林默望过来，他只是挑了挑眉，没什么表示。
林默收回目光，跟着苏研究员往广场外走。
走过西侧七班的队伍时，他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物质分解’？
那是什么鬼？”
“不知道，但能把感应球拆成灰，听起来好厉害……厉害有什么用？
没看到烈阳教官的脸色吗？
这种异能肯定很危险吧？”
林默没回头，脚步不停地跟着苏研究员穿过走廊，走向学院深处那片被高高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那里是星陨学院的特殊研究区，据说只有最顶尖的研究员和最特殊的异能者才能进入。
铁丝网的电子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墙壁上嵌着冷白色的灯光，照得一切都毫无温度。
苏研究员走在前面，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星陨学院的规则很简单，有用的异能才值得培养。
你的异能能不能留下来，取决于它的‘用处’——”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林默身上，带着一种纯粹的、审视样本般的好奇。
“——而你的任务，就是证明它有用。”
林默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那层薄薄的灰尘己经被蹭掉了，什么都没留下，就像刚才在测试台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的幻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能感觉到，那些无处不在的尘埃，还在他的意识边缘轻轻颤动，像一群等待被唤醒的困兽。
而这一次，他隐约觉得，自己或许能抓住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