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有鸟儿,成双对,地上有夫妻,把家还~”,老张头躺在摇椅上小憩,跟着心里的曲调哼着。
晒太阳总是惬意的,老张头享受着,听着。
周围有老友的谈笑声、孩童的欢闹声、小鸟的啼叫声。
这些声音突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冲破头颅一般。
终于,老张头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的最边缘己经出现了雪花点。
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老张头回忆了自己潦草的一生。
有离别、有团聚、有遗憾、有后悔、有……。
“都过去了呀”,老张头如是想道。
随后老张头又想到老友一大把年纪,还得处理自己的身后事,就想笑。
就像那个押送***犯去刑场,下雨了的故事。
白茫茫的空间之外,老孙头看见摇椅停止了摇动。
按照说好的,将手指放在老张头脖子上。
老孙钱头羡慕又担忧,他把老张头备在大衣内的口袋的两份信拿了出来。
信封上面都标记了先后顺序。
第一封打开,只有一个大字——寄。
老孙头塞了回去。
第二封就写的多了:“余幼时家贫,家中长者劝之读书,方为出头之路。
但余仍不知上进,信以天下之大、路途之多,读书一途实非良所,贪玩误学,沉迷于男欢女爱,蹉跎人生三十有余。
多年八方谋业,东奔西走,事业无成。
再回首,青春年华己成过往,噫吁嚱,虽不悔却叹矣。
总道大路能通天,我言瑰丽需险远。
少年英姿随风去,薄暮残躯逐雨逝。
此生遇事无多少,大时烦恼小时好。
若问今世何所得,不知道。”
“写得什么狗屎,嘿嘿嘿,拽文嚼字的”,老孙头轻阖双眼,嘟囔着。
把第二封遗书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
拨打报警电话。
“余幼时家贫,家中亦无老者……”。
老孙头默默想着自己的东西,在警察来之前,没什么可好做的,也没事可做的。
此时此刻与彼时彼刻似乎没什么不同。
太阳在慢慢西去,人们也还在生活,有小鸟的啼叫、孩童的欢闹、老友的谈笑。
老人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旁边的老人苦思冥想着。
首至鸟儿飞走、孩童回家、太阳落山。
老人们心照不宣的相继离开。
说真的,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下楼挺累的,现在还得再上楼。
电梯坏了。
太阳啊,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
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也许某一天,你我也将累着走下山去,拿着老张头的摇椅。
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不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因为他抱着老张头的摇椅。
当然,那不是老张头。
但是,那不是老张头吗?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1915年〕李叔同 《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