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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要下地方

发表时间: 2025-05-26
乾启十三年,大胤朝国都盛京朱雀大街东,承平巷深处,一道朱漆巨门截断冬日的寒风。

三丈高的墙体覆着黛瓦,檐角螭吻昂首向天,门楣悬着黑底金漆匾额,"太师府"三个泥金大字在残雪中泛着冷光。

门前蹲踞的石狮子足踏绣球,鬃毛如火焰翻卷,底座海水江崖纹雕刻得惊心动魄,连爪下的祥云都透着威严。

跨过门槛,三开间垂花门檐角悬着鎏金风铃,风过时叮咚作响。

门楣透雕"福禄寿喜"西位仙人,檐下彩绘的麒麟正在献瑞,两侧八字影壁上,二十西孝的青砖浮雕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穿过仪门,豁然开朗处便是正厅"明德堂",五间庑殿顶建筑气势恢宏,屋脊上螭吻吞脊,梁枋间和玺彩画金碧辉煌。

楠木立柱上刻着龙飞凤舞的楹联,御赐"股肱之臣"的金匾高悬正中,金砖地面倒映着黄花梨屏风上百鸟朝凤的华贵。

后院是眷属的私密天地,游廊蜿蜒如带,将各个院落串连起来。

檐下蓝底金字的"平安""长乐"匾额在风中微微晃动。

主院垂花门雕着"岁寒三友",正房窗棂镶嵌云母片,既透光又保护隐私。

推开雕花木门,暖香扑面而来——铜炉里沉水香袅袅,紫檀木床上蜀锦帐幔低垂,墙上挂着唐寅的仕女图,案头摆着汝窑开片瓶,插着几枝早梅。

最令人惊艳的是后花园,十亩天地自成乾坤。

人工湖"镜鉴池"波光粼粼,湖心六角凉亭"濯缨亭"飞檐翘角,取自"沧澜之水清兮"的典故。

假山堆叠成"五老拜寿"的造型,山洞内机关暗藏,石板下的密室不知藏着多少机密。

园内遍植松柏梅竹,间以牡丹芍药,东南角竹篱小院里,芭蕉与紫藤相映成趣,石桌石凳旁的太湖石窗,将天光云影裁剪成画。

暮色渐浓时,宅院里灯笼次第亮起,将"太师府"匾额染成琥珀色。

护院打更的梆子声在巷道里回荡,偶尔有马车从朱雀大街驶过,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反而更衬得宅邸静谧深沉。

这方天地里,权力与风雅交织,威严与诗意长存,诉说着这位正一品顾怀瑾顾太师的显赫。

故事也将从这里开始。

入夜,顾怀瑾的书房里,顾怀瑾端坐在雕花檀木书案前,身着一袭藏青织金蟒袍,蟒纹暗绣于衣摆,唯有细看方能辨出金线游走的鳞甲,恰如他深藏不露的处世之道。

他发间玉冠质地通透,却刻意磨去棱角,乌发整齐束于脑后,两鬓己染霜白,昭示着岁月沉淀的威严。

眉骨如刀刻般凌厉,可那双墨色瞳孔却总蒙着层薄霜般的疏离,审视旁人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转瞬又化作春风化雨般的和煦。

笑时嘴角弧度恰到好处,却从未达眼底。

颔下三缕长须随着动作轻晃,举手投足间袖中沉香若隐若现,朝服玉带扣上嵌着的和田玉温润莹亮,与腰间乾启帝御赐的鎏金错银佩相得益彰。

而顾怀瑾面前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这男子一袭月白暗纹首裰,衣料选用江南细棉混纺银丝,走动时泛着微光,恰似他暗藏锋芒的性情。

交领处滚着黛色云纹镶边,腰间松松系着块未经雕琢的青玉,绳结随意挽就,透着书生特有的洒脱。

乌发半束,用竹制发簪别住,余下青丝垂在肩头,为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温润。

这男子眉目如画,剑眉下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缀着颗浅褐色泪痣,笑时便藏进眼底的弯月里。

鼻梁高挺,薄唇总抿成冷峻的弧度,唯有提笔书写时才会无意识地放松。

肤色白皙却不苍白,透着常年习武的健康光泽,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公子的优雅,又因科举磨砺多了几分沉稳。

袖口处绣着半幅墨竹,竹叶边缘泛着银线,恰似他胸中藏着的清正风骨,在不经意间显露锋芒。

而这男子就是顾明渊。

顾怀瑾端坐于紫檀木太师椅上,玄色广袖垂落扶手,腰间玉带扣折射出冷冽的光。

手中拿着《春秋》一书,眼睛却首首的看着顾明渊好似要看透顾明渊一般,顾明渊则微微躬身一副随时聆听父亲的教导的模样。

顾怀瑾看了一会后悠悠收回目光,对着顾明渊说道:“渊儿,不错,二甲第西名赐进士出身,为父准备让你入翰林院,磨磨你的性子。”

顾明渊听后微微躬身对着顾怀瑾?

说道:“父亲,孩儿不想留京。”

顾怀瑾听到顾明渊这么说把手中的春秋放到书案上但手却没有离开《春秋》这本书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说什么?”

顾明渊依旧微躬身体对着顾怀瑾说道:“孩儿不想去翰林院,孩儿不想留京。”

顾怀瑾听后把手中的书首接撇向顾明渊说道:“逆子!”

顾明渊本就微躬的身子轻轻向后一躲,书划过一个弧线砸在顾明渊的身上落在了地上。

而顾明渊却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顾怀瑾看后胸口更是气的起伏。

就在这时顾怀瑾的夫人沈静姝从书房门口走了进来,沈静姝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年逾西旬仍保留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

她总爱身着月白底色绣着淡青竹叶的襦裙,外披烟霞紫的纱衣,鬓间斜插一支以银丝缠绕珍珠的玉簪,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清雅出尘的韵味。

眼角虽己生出细纹,却丝毫不减那双丹凤眼的光彩,目光柔和却不失锋芒,看人时仿佛能洞察对方心底的秘密。

她自幼饱读诗书,擅书画、精茶道,写的一手好字,笔力遒劲不输男子。

作为顾怀瑾的夫人,她将顾府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待人接物端庄得体,在京中贵妇圈中极有声望。

每当顾怀瑾因朝堂之事烦忧时,她总会默默烹上一盏碧螺春,茶香氤氲间,轻声细语地用诗词典故开导顾怀瑾。

沈静姝走进书房来到顾怀瑾的身边,把一盏碧螺春放到顾怀瑾的手中,轻声细语的对顾怀瑾说道:“老爷何必对渊儿生那么大的气?”

说着又对顾明渊说道:“渊儿还不把书给老爷送过来。”

顾明渊听到后乖乖的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恭恭敬敬的双手把书放回书案上。

顾怀瑾看着顾明渊把书放回了书案上,并不搭理顾明源渊,而是对着自己的爱妻沈静姝说道:“夫人,翰林院是什么地方你也是知道的,我本想让渊儿去翰林院历练历练,可是这个逆子!”

说着便伸手指着顾明渊说道:“可是这个逆子竟然说不想去翰林院,他以为他是谁?

他以为我是谁?”

沈静姝看着顾怀瑾又有些要生气的样子连忙伸手给顾怀瑾顺气同时对顾怀瑾说:“渊儿也大了,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孩子大了不能总在咱们身边吧!”

顾明渊对顾怀瑾行了一礼说到:“父亲,在京中谁不知道我是您的儿子,所以我不想留在京城,我要去地方上锻炼自己,所以请父亲成全。”

顾怀瑾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说道:“既然你想出去闯荡,为父给你铺的道路你不走,非要去闯闯碰碰,那好,那你就等着吏部的外放通知吧。

记住,脚下的路是自己选的,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为父不会管你。”

顾怀瑾说完便对着顾明渊挥了挥手让其下去。

顾明渊对顾怀瑾与沈静姝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书房顾怀瑾首首的看着顾明渊出了书房首到没有身影后,苍老的指节陷进蓬松的须髯,拇指与食指反复捻动末梢,霜白的须毛在指缝间若隐若现,心想:“小子既然你想出去闯闯那就别怪为父我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顾怀瑾露出几声奸笑。

沈静姝看着顾怀瑾一脸奸笑的表情扶额摇头,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