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刑警队审讯室的灯光永远带着冷白色调，洛宁盯着监控屏幕上的雪花噪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徽边缘的缺口——那是三个月前追捕毒贩时被霰弹枪崩裂的，就像她对父亲死亡真相的认知，始终缺着关键的一角。
“洛警官，人带来了。”
辅警的声音惊醒了她。
叶凌天被带进审讯室时，卫衣领口滑落，露出后颈那抹淡红的北斗胎记——和父亲日记里夹着的老照片上，七岁男孩的印记分毫不差。
洛宁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抓着她的手，喊着“小凌…对不起…”，当时她以为那是止痛药产生的幻觉。
“姓名？”
她翻开笔录本，钢笔尖在“叶凌天”三个字上划破纸页。
少年坐在铁椅上，手腕还留着怜芊羽军刀划伤的红痕，口袋里露出半截青瓷瓶，瓶身刻着的星纹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凌天阁的标志。
“洛警官明知故问。”
叶凌天抬头，看见她警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的锁骨下方有块淡红胎记，形状竟与莫小仙心口的星纹相似。
十年前火场的记忆突然涌来：洛宁的父亲曾背着他跑过三条街，警服上染着凌天阁弟子的血。
“啪！”
洛宁甩下张照片，拍在金属桌面上。
照片里，十二岁的怜芊羽搂着他站在凌天阁门前，身后是他父亲亲笔题的“星垂平野”匾额。
而在照片角落，洛宁的父亲正站在阴影里，手按在配枪上，表情复杂。
“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父亲的遗物里，有你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的声音发颤，又甩出叠监控截图，“还有，这三个月来，所有玄门相关的命案现场，为什么都有你的脚印？”
叶凌天盯着那些照片，看见其中一张里，五岁的洛宁躲在父亲身后，手里攥着颗星星糖——和莫小仙刚才塞给他的同款。
他突然笑了，笑得洛宁握笔的手发紧：“洛警官，你父亲没告诉你，他曾是凌天阁的外围弟子吗？”
审讯室的灯突然闪烁。
叶凌天看见单向玻璃后闪过白大褂的影子，柳眉的摄魂丝正顺着墙角蔓延，监控屏幕上的雪花噪点其实是她在篡改录像。
他故意凑近洛宁，雪松气息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十年前灭门夜，第一个冲进火场的不是血手会，是玄门协会的道士——你父亲为了护我，被他们砍断了三根手指。”
洛宁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她想起父亲棺木里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当时她以为是火场灼伤，现在才惊觉手套下根本没有无名指和小指。
警徽从口袋滑落，她弯腰去捡，却看见叶凌天的鞋底粘着半片符纸，正是凌天阁“护心符”的残页。
“所以你现在是来报仇的？”
她重新扣好警服纽扣，却没注意到领口蹭到了他卫衣上的血迹，“用玄门邪术杀人，再嫁祸给黑帮——”话未说完，叶凌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冰冷的铁桌上。
“别动。”
他的指尖划过她手背的静脉，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线，是血煞宗“追魂咒”的征兆，“怜芊羽刚才在青狼帮遇袭，你父亲的日记里应该提到过，萧震和血煞宗合作炼制尸油，需要刑警队的死亡证明来掩盖尸体失踪。”
洛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
她想起上周处理的三起“心脏骤停”案件，死者都是青狼帮的小喽啰，现在想来，他们的瞳孔里都有极细的血纹——和父亲日记里画的凌天阁灭门案死者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的声音轻了许多，发现叶凌天抓着她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替她压制体内的咒力，“还有…我父亲到底…”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柳眉抱着急救箱冲进来，发丝间缠着的银线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洛警官，你的血糖太低了。”
她故意撞翻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在地面蜿蜒，竟自动勾勒出北斗星图，“叶先生，莫小姐在病房闹事，说要见你胸口的胎记呢。”
叶凌天松开洛宁的手，起身时顺手捡起她的警徽，指尖在断刃处停顿半秒：“洛警官，下次开枪前，记得检查弹夹——萧震的人，己经渗透进刑警队了。”
他转身时，卫衣口袋里的青瓷瓶发出轻响，洛宁看见瓶中装着的，竟是她父亲失踪多年的警号牌。
监控室里，值班警员揉着眼睛看着屏幕——刚才明明看见叶凌天在掐洛宁的脖子，此刻却变成两人在平静地交谈。
他没注意到，柳眉正站在他身后，指尖的摄魂丝轻轻划过他后颈，抹去了这三分钟的记忆。
审讯室外，洛宁靠着墙滑坐在地，翻开父亲的日记，最新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小宁，若你遇见胸口有北斗胎记的少年，记得问他…七星连珠时，长江边的约定…”她摸着警徽断刃，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父亲曾带她去过凌天阁，有个哥哥把星星糖塞进她口袋，说：“宁宁别怕，哥哥的胎记会保护你。”
远处，柳眉看着叶凌天走向医院方向，腕间的褪色手链突然发出微光。
手链内侧刻着的“凌天”二字，与洛宁父亲日记里的字迹一模一样——那是二十年前，凌天阁与无常殿联姻时，双方家长交换的定亲信物。
“叶先生，”她追上他，在拐角处压低声音，“莫小姐刚才在病房画出了完整的北斗星图，而她的体温，现在是零下三度。”
她掀开白大褂，露出锁骨下方的北斗烙痕，“这是当年我师父替你挡刀时，被血煞宗咒力反噬留下的，和你后颈的胎记…是共生印记。”
医院走廊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叶凌天听见莫小仙的惊叫：“阿凌哥哥！
我的手…在发光！”
他突然想起怜芊羽在浴室说的话，想起洛宁父亲日记里的血字，想起柳眉手链上的刻痕——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西位女主，竟然都与凌天阁的北斗阵图，有着宿命般的联系。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