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经偈“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业种自然,如恶叉聚。”
——《楞严经》卷西雨水劈头盖脸砸在头盔上,我猛拍电动车油门,手机支架上的订单红得滴血——还有2分钟超时,30块又要打水漂!
母亲凌晨三点揉的面团还在保温桶里发烫,她蹲在早市鏊子前的背影突然闪过,手腕上的烫疤比雨水更刺眼。
“新订单!
麻溜处理!”
提示音像催命鬼,外卖箱“咔嗒”弹开条缝,胡麻饼的焦香混着雨气窜出来。
这味儿让我喉头发紧——今早出门前,母亲把最后一块完整的鸡蛋饼塞给我,自己啃着焦黑的边角料,说“脆口,妈就好这口”,鏊子上的油星还溅在她褪色的围裙上。
指尖刚碰到饼皮,眼前突然炸开重影:穿盔甲的士兵举着火把砍向佛像,火星溅在青铜面具上,竟和母亲手腕上的烫疤一模一样——那是上个月她替我挡翻鏊子时留下的。
粉末落地长出发光菌丝,像极了她熬胡麻酱时,在围裙上留下的褐色斑点。
“砰!”
电动车猛地撞上马路牙子,外卖箱锁扣崩裂的脆响刺得耳膜生疼。
等我甩开车把抬头,掌心的塑料车把竟变成了冰凉的青铜!
怀里抱着个绣着忍冬纹的食盒,和母亲围裙上的补丁分毫不差,光屏上地址栏写着“第廿窟主佛·左手第三指节”,配送物品:“醒神饼”。
而我给母亲买的胡麻饼,此刻正渗出金光,像极了她凌晨摊饼时,火苗在鏊子底下跳动的样子。
“叮——倒计时180秒!”
食盒突然发出蜂鸣,红色数字在半透明光屏上疯狂跳动。
我这才发现自己置身巨型洞窟,二十米高的主佛垂眸俯瞰,眉心间的晶体里全是游动的金色数据流,周围石像的手指齐刷刷指向我,像极了母亲数硬币时,被烫红的指腹捏着的镍币反光。
我跌跌撞撞往佛脚跑,青石板上的回音像极了母亲推煎饼车的轱辘声。
主佛左手第三指节的凹坑里,凝着的金色液体和饼子渗出的光点一模一样。
可刚把饼按进去,整座洞窟剧烈震动,食盒发出刺耳警报:“功德值-100!”
手背瞬间爬满石质纹路,比母亲递来的冷煎饼还要刺骨。
“系统加载完成。
宿主林渊,编号108。”
机械音从佛像胸腔炸开,主佛瞳孔里竟浮现出我手机的锁屏——上周拍的,母亲举着双蛋饼笑出皱纹,围裙兜里还揣着给我留的葱花饼。
此刻照片里的“我”嘴角扯着诡异的笑,金色菌丝正顺着指尖往她的鏊子爬,像极了她为了多卖一张饼,在寒风里跺脚时扬起的面粉。
“警告!
石质化进度15%!
采集匠人血纹,否则永久石化!”
后背贴着石壁滑坐下去,指尖摸到凹凸的刻痕:“第107任宿主留——别让菌丝进瞳孔!”
话没读完,头顶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极了母亲收摊时,煎饼车碾过石子路的响动。
抬头瞬间,冷汗浸透后背——主佛正在低头,眼瞳里的金线和她搅面糊时木勺划出的漩涡一模一样。
“跑!”
我转身就往洞窟外冲,石质纹路顺着手臂往上爬,每一步都伴着凿刀刻石的“叮叮”声,混着母亲常说的那句话:“等攒够钱,咱换个带轮子的鏊子,妈推起来就不费劲了”。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亮门口石碑,我的影子竟变成了头戴斗笠的匠人,手里的食盒渗出金光,汇入主佛脚边的莲花纹——和母亲煎饼车的铁锅把手一模一样。
石质化的疼痛涨到胸口时,突然想起今早她塞给我的搪瓷缸,里面是新熬的胡麻酱,盖子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面糊。
指尖抠进食盒边缘的忍冬纹,那是她用缝围裙的布,在每个饼袋上都绣了一朵的图案。
此刻食盒里的饼子还在发烫,像极了她捂在掌心等我回家的热煎饼。
“功德值-200!
石质化进度25%!”
食盒疯狂震动,倒计时变成血色。
主佛的手指离我头顶只剩一米,眼瞳里的数据流中,突然闪过母亲在煎饼摊的笑脸——她举着刚煎好的双蛋饼,说“今天有个大叔多给了两块!”
去他妈的系统!
我咬碎舌尖把饼体捏爆,滚烫的金液滴在手背,石纹竟滋滋后退,像极了她看见我吃饼时,眼角舒展的皱纹。
洞窟深处传来石像崩塌的轰鸣,我躲在石碑后翻开食盒,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愿吾儿,尝甘饴”——是父亲当年刻的。
此刻光屏突然跳出提示:“检测到匠人血脉共鸣,血纹采集进度1%”,而石质化的纹路,正停在离心脏三指的位置,像极了母亲用铜勺舀面糊时,在我手心里留下的温暖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