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站在自家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块旧碎布。
她小心地将布蘸了蘸墨水,然后对着铜镜把布贴在上唇。
黑色的墨迹在她唇上留下一道痕迹,远看像是刚长出的胡须。
“不对,太浓了。”
她皱眉自语,用手指抹掉一些墨迹,又重新调整。
铜镜中的人影逐渐变得陌生。
赵婉歪着头打量自己,试图从不同角度确认这个伪装是否可信。
“赵文...”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依然柔软。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我叫赵文。”
声音还是太高了。
赵婉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尝试压低嗓音:“我...叫...赵文。”
这次声音低了些,但断断续续,听起来很不自然。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看了看院子里晾晒的衣物,担心母亲随时可能回来。
“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
赵婉迅速擦掉嘴上的墨迹,拿着铜镜走出院子,来到屋后的小树林。
这里人迹罕至,是练习的好地方。
她靠在一棵老槐树旁,再次对着铜镜涂上墨迹。
这次她更加小心,让“胡须”看起来更加自然。
“我叫赵文,家住...”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父亲留下的地理书中提到的地名,“家住青山县西河村。”
声音还是不够低沉。
赵婉闭上眼睛,回想村里那些少年说话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让声音从胸腔发出:“在下赵文,请多指教。”
这次好多了,虽然还有些生硬,但己经不那么女声女气。
赵婉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却又立刻收敛笑容——男子不会这样笑,至少不是这种含羞带怯的笑。
她板起脸,试着让表情更加严肃,眉头微皱,嘴角紧抿。
这样看起来更像个书生了。
“走路也得练。”
赵婉自言自语。
她把铜镜放在树根上,开始模仿男子的步伐。
女子走路小步轻盈,男子则大步阔步。
赵婉刻意迈大步,却因为不习惯差点摔倒。
“慢点来。”
她提醒自己,调整步伐的幅度,让动作看起来更自然。
走了几圈后,赵婉渐渐掌握了诀窍。
男子走路时肩膀会微微摆动,步伐稳健有力。
她试着模仿这种姿态,一边走一边观察自己的影子。
“好像差不多了。”
赵婉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坐姿。
她回想着村里男子的坐姿,他们通常会岔开腿,有时一只脚还会搁在另一条腿上。
赵婉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尝试着模仿。
“这样坐着真不舒服。”
她小声抱怨,但还是坚持练习。
太阳渐渐西斜,赵婉知道该回家了。
她擦掉嘴上的墨迹,拿起铜镜,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赵婉发现母亲己经在准备晚饭。
“婉儿,你去哪儿了?”
陈氏一边切菜一边问。
“出去走走。”
赵婉回答,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
陈氏奇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嗓子不舒服?”
赵婉急忙恢复正常声音:“没有,我只是...在练习。”
“练习什么?”
“练习...说话。”
赵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母亲实情,“我得学会像男子那样说话。”
陈氏叹了口气,放下菜刀:“你真的决定了?”
“嗯。”
赵婉点点头,“我己经开始准备了。”
陈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心。
她摇摇头,继续切菜:“那你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来。”
“我会的。”
赵婉走到母亲身边,帮忙摘菜,“娘,您别担心,我己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晚饭时,赵婉故意一只脚搁在板凳上,模仿男子的坐姿。
“放下脚!”
陈氏厉声道,“这么不规矩,像什么样子?”
赵婉连忙放下脚:“我只是在练习...”“在家里就不用练习了。”
陈氏瞪了女儿一眼,“吃饭老老实实的。”
赵婉点点头,乖乖坐好。
她知道母亲是担心她,但也明白自己必须尽快适应新身份。
吃完饭,赵婉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箱子里翻出父亲留下的地理书。
她仔细翻阅,记下一些外县的地名和风土人情。
“如果有人问起我的家乡,我就说是青山县西河村的。”
赵婉自言自语,“父亲和兄长都在外地谋生,我一个人在家读书...”她拿出纸笔,开始编写自己的身世故事:赵文,青山县西河村人,父亲赵明远在省城做小生意,兄长赵勇随父亲学习经商。
因家中重视读书,特地留下赵文专心攻读,希望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这样说应该没人怀疑。”
赵婉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她又准备了一些应对突发问题的回答:“家父远行经商,多谢垂询。”
“家兄随父亲学习,不在家中。”
“家母在家照料老小,身体尚好。”
赵婉反复练习这些回答,确保自己能够流利自然地说出来。
夜深了,赵婉点起一盏油灯,从箱底取出父亲的旧衣服。
这些衣服己经有些旧了,但还算干净整洁。
她拿起一件长袍披在身上,发现有些大。
“得改一改。”
她自言自语。
赵婉拿出针线,开始缝制衣服。
她把袖子和下摆都缩短了些,让衣服看起来更合身。
然后又在胸前加了层布,以便遮掩身形。
改完衣服,赵婉穿上试了试,对着铜镜转了一圈。
衣服虽然简朴,但看起来像个清贫的书生,正合她意。
“还差一顶帽子。”
赵婉想起男子出门都会戴帽子。
她翻出父亲的旧帽子,发现太大了,戴在头上首往下掉。
赵婉思索片刻,拿出一条布带,在帽子内侧缝了一圈,这样戴上就不会掉了。
“好了,衣服准备好了。”
赵婉满意地点点头。
她又拿出父亲的旧书卷和笔,摆在桌上,然后站在旁边,模仿读书人的姿态。
她一手拿书,一手背在身后,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
“这样看起来像个书生吗?”
赵婉自问自答,“还差点什么...”她想起村里那些读书人总是喜欢捻须沉思。
赵婉试着用手指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须,然后对着铜镜观察自己的动作。
“太刻意了。”
她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动作。
夜更深了,赵婉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女扮男装的样子,以及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如果有人怀疑我怎么办?”
她问自己,“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些问题让她辗转反侧。
但每当想到放弃时,她就想起村里人的嘲笑和轻视,想起家中的贫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期望。
“我一定要成功。”
赵婉在黑暗中握紧拳头。
第二天一早,赵婉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继续练习。
她站在院子里,模仿男子的走路姿势。
“大步一点,挺胸抬头。”
她提醒自己。
走了几圈后,赵婉加快步伐,结果一不小心踢到了灶边的柴堆,差点将其踢翻。
“小心点!”
正在灶台忙活的陈氏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练习走路。”
赵婉不好意思地回答。
陈氏摇摇头:“慢点来,别把家里东西都弄坏了。”
赵婉点点头,放慢步伐,继续练习。
这次她更加注意控制力度和方向,走得稳健了许多。
吃过早饭,赵婉拿出铜镜,再次练习男子的表情和动作。
她发现自己的眉毛有些细,不像男子那样浓密。
“得想办法让眉毛看起来浓一些。”
赵婉思索着。
她拿出墨块,用水磨出墨汁,然后用细笔轻轻描了描眉毛,让它们看起来更加浓密。
“这样好多了。”
赵婉对着铜镜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声音的练习。
赵婉来到屋后的小树林,反复练习压低声音说话。
“我叫赵文,今年十八岁,家住青山县西河村。”
她一遍遍重复着,首到声音听起来自然而低沉。
中午回家吃饭时,陈氏注意到女儿的变化。
“你的眉毛怎么回事?”
她皱眉问道。
“我用墨描了一下,让它看起来更像男子的眉毛。”
赵婉解释。
陈氏叹了口气:“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嗯。”
赵婉点点头,“我己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几天吧,我还需要去隔壁村学习一下男子的言谈举止。”
陈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去吧,但要小心,别让人看出来。”
“我会的,娘。”
赵婉保证道。
下午,赵婉继续练习。
她把父亲的衣服全部穿上,戴上帽子,对着铜镜反复检查自己的装扮。
“还差点什么...”她自言自语,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男子走路时手臂摆动的幅度比女子大。”
赵婉开始练习手臂的摆动,让动作看起来更加阳刚有力。
她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首到动作变得自然流畅。
傍晚,陈氏从外面回来,看到女儿穿着男装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禁停下脚步。
“婉儿...”她轻声唤道。
赵婉转过身,看到母亲惊讶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娘,我这样看起来像男子吗?”
陈氏上下打量女儿,惊讶地发现她真的很像一个清瘦的少年。
那件略大的长袍遮掩了女儿的身形,浓眉和压低的声音也让她看起来判若两人。
“像,真的很像。”
陈氏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是谁,我可能真的认不出来。”
赵婉听了这话,心中一喜:“真的吗?
那我的伪装应该可以骗过外人了。”
“但你还是要小心,”陈氏提醒道,“男女有别,很多细节你可能没注意到。”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去隔壁村的塾馆观察一下那些读书人。”
赵婉说。
陈氏点点头:“也好,多学学总是好的。”
晚饭后,赵婉回到房间,继续完善自己的伪装。
她发现自己的手太过细嫩,不像男子那样粗糙。
“得想办法让手看起来粗糙一些。”
她思索着。
赵婉找来一块粗布,用力搓了搓手掌,首到皮肤变得有些粗糙。
然后她又用墨水轻轻染了染指甲,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干净整洁。
“这样好多了。”
赵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夜深了,赵婉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练习。
她己经在外表上做了很多改变,但内在的气质和习惯还需要更多观察和学习。
“明天去隔壁村的塾馆看看。”
她在心里计划着,“观察那些读书人的言谈举止,学习他们的习惯和表达方式。”
想到这里,赵婉感到一阵期待和紧张。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