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安端坐在镜子前面,刚刚洗完的头发像鸡窝一样堆在头顶,枯黄、细软,无精打采。
阿菜站在身后,一手拨弄她的头发,一手不断晃动着吹风机,嘴巴也没闲着,
反复跟她确定:你真的要剪那么短的头发吗?徐小安坚定不已:真的没耐心留长发,
你给我大胆的剪就是了。阿菜嗯了一声,展开工具包,拿出最顺手的剪子开始操作。
徐小安似乎真的挺累的,半眯着眼,脑袋总往一边歪,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偏偏阿菜职业操守强且伴有些许强迫症,
时不时就要用手强行把脑袋给掰正。两个人都不说话,
11月微凉的空气中只剩下剪刀咔擦咔擦的声音,以及楼下陆陆续续经过的行人交谈声。
“阿菜,你还记得我们读高三那会吗?” 徐小安突然发问“当然记得啦,
不都说高三是地狱吗,那么难忘的日子;再说了,
高三那年是我人生大转折”阿菜的语气波澜不惊“很奇怪,我却只记得有个周末的下午,
太阳很好,我们都没回家,你、我、花花搬着凳子在宿舍的小院子里晒太阳,
我那段时间情绪不好,吃不好睡不着的,后脑勺生出了很多白头发,我趴在你腿上,
你们一个找一个剪,很快就给我收拾干净了,那个时候的我就是长发”“对啊,
一晃十年都过去了”阿菜似乎也陷入了沉思。“阿菜,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讲,
高中那会,
我也喜欢陈果”徐小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一口气说完“后来知道你们的事情后,
我为自己庆幸,也为你感到难过。如果当初不是你义无反顾的追随他,
说不定就是我掉进深坑了,某种意义上,是你拯救了我。”“嗨,我还以为多大点事,
都过去了”话虽那么说,但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阿菜原本忙碌着的双手明显停滞了几秒钟。
01 陈果陈果,阿菜的前夫,徐小安从初中暗恋到高中的对象。要是算相识时间,
阿菜和陈果是先认识的,
他们从小学就在一个学校;徐小安则是在初中跟他们考入了同一个学校。
那个时候的陈果真受欢迎啊,是所有青春期少女想象中的阳光少年。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
但是人开朗大方,喜欢运动。那是个夏日的午后,少年们完全不惧烈日炎炎,
在阳光下打篮球,尽情的奔跑。做题做不进去的徐小安,走到教室栏杆处趴着,
一眼便望到了球场中的陈果,阳光照耀在他小麦色肌肤上,晶莹的汗珠顺着脸庞流淌。
喜欢一个人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徐小安的心里,好像有颗埋藏已久的种子,
在那刻开始发芽。之后有一次的课间操,下楼梯人太多,男生们一窝蜂的往下跑,
推搡着徐小安差点绊了个大跟头,人群中的陈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心里的那朵花悄悄的开放了。沉默孤僻的徐小安,每天放学都刻意走的迟些,
等整个楼层的人都走光了,走到陈果他们班,找到一扇老旧的窗户,使劲一拉,
随后猴子般的翻进去。她坐在陈果的座位上,仔细翻看他的每一本书,读他的每一个字,
那些字里行间都透着不一样的光彩。大概呆坐半小时后,
她才骑着那辆从收破烂的手里买来的三手自行车,哼着歌高高兴兴的往十几公里外的家去。
有一次徐小安趴在陈果的课桌上,突然之间悲从中来,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陈果不会喜欢她,他身边围绕着太多热情、开朗、漂亮的女生了。她翻出陈果的一个笔记本,
在上面写下四个字“我喜欢你”。只是,还没来得及寻觅到多余的蛛丝马迹,
初中就已经毕业了。2 关于我爱你初中虽然同校,但因为不同班且不是同一个小学出来的,
徐小安跟阿菜基本没交集。她们那个年代,有较强的地域意识,
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压根很难走到一起,本地的人基本就是一个团体。高中也同校了,
徐小安学文、阿菜学理。前两年徐小安住校外,直到高三跟花花熟悉了才搬到校园寝室,
也是搬进去后,才算真正结识了同寝的阿菜。十年前的阿菜跟现在几乎没什么变,
身材瘦小、打扮中性,带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头发剪的短而清爽。
以致现在徐小安回看TVB的《法证先锋》,看到法医Mandy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
虽然一个房间住着,也就晚上熄灯前的十分钟才算是私人时间,总共8人的寝室,
阿菜和徐小安是最安静的两个。阿菜一个人看着课本或者习题,
徐小安在跟总是不及格的数学做斗争。仔细回想起来,记忆中拔白头发的情节,
竟是她们之间最亲昵的瞬间。
徐小安从陈果初中时代的玩伴那要到了他当时打工地的座机号码,
差不多每周都会打个电话过去。陈果当然也不会拒绝,毕竟才18岁,
一个人远离家乡去谋出路,突然有个同乡人打电话来问候,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还有意无意的表示着对自己的好感。烦闷压抑的日子因为能和陈果联系,
徐小安内心倒也十分愉悦。陈果会跟她讲远方的雪,自己的累。
这种美妙而暧昧的氛围在高考前三个月完全变样了。那个时候徐小安因为身体原因,
记忆出现混乱,精神状态极差。以务农为生的父母在带她去几个医院后,
似乎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说随便她。昏昏沉沉睡了半个月的徐小安,
打起精神给陈果打电话,她想告诉他,她要去那个很远的地方找他,她喜欢他。
电话那端的陈果却异常冷淡,但好像也感觉到她想说什么,趁着她还没说出口的空档,
说到:我们俩不合适,你成绩好,再加把劲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出息大着呢。
再***的人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徐小安强忍着眼泪说“好”,挂断电话的那一刻,
心也碎了。3 阿菜高考就那么轰轰烈烈的到了,也那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徐小安考完就跑去酒楼打工,完全不管考的如何;跟寝室里面的人几乎也没联系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迈向了新的阶段,无暇顾及其他。只有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花花,
还一直在她身边转悠;花花想跟着她打工赚钱去江苏看亲生父亲。
知道阿菜复读是5年后的事情了。徐小安刚从外地读完大学回到家乡,
偶然的机会在同学群里面碰到了,恰好上班的地点阿菜找得着,就约了吃午饭。
她从没想过重逢的画面是那样,因为,阿菜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陈果。
三个人就找了个街边小馆子,叫了几个菜,寒暄起来。基本上都是阿菜在说,
徐小安跟陈果偶尔附和几句。阿菜变了,虽然还是招牌短发,但明显有了女人味,
说话的间隙时不时望向陈果,满眼的爱意怎么都挡不住;陈果高了些,也瘦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待的地方紫外线太强烈,肤色又黑了不少。从阿菜的口中,
徐小安终于理清了整个故事的脉络:阿菜和陈果识于微时,
到了高中基本上就确定了恋爱关系,阿菜成绩一直不稳定,第一次高考没考好,
就在原来的学校复读了一年。相隔千里的年轻恋人,很小的事情也能演化成矛盾,
陈果觉得阿菜要是考上大学了,跟自己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再深的感情都没法弥补知识层面的鸿沟;阿菜是个倔强的女孩,为了向心爱的男孩证明自己,
在高考前几天,毅然买了一张火车票,二十个小时后站在了男孩的面前。
她愿意将自己的未来和人生作为赌注。徐小安的心里五味杂陈,往事和现实交错,
一时间没法作出合适的反应,只是把那碗里的肉片裹上了很多干辣椒粉,
就着那块早已看不见原色的肉使劲扒拉饭。惊的对面的陈果都忍不住问:徐小安,
你那么能吃辣啊?“对啊对啊,我男朋友也很爱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