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从颠簸的牛车上跳下来时,头顶的栀子花簪被阳光刺得发亮。
她望着眼前气派的欧式别墅,恍惚间像是回到前世那座雕梁画栋的将军府。
“大小姐,您可算到了!”
管家老陈匆匆迎上来,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青布裙,喉结滚动两下,“夫人和先生都在等您。”
白栀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银针——那是她上辈子从太医院带出的保命物。
三日前,她还在庆朝替新帝挡下毒酒,再睁眼就成了林家流落乡下的真千金。
会客厅水晶灯晃得人眼疼。
林母正搂着林雨柔抹泪,见白栀进门,突然站起身:“你就是白栀?
怎么这副打扮……”“母亲安好。”
白栀屈膝行了个万福礼,裙摆如莲花绽开。
这是她特意练的现代改良版,既合古礼又不显突兀。
果然林父眼睛一亮:“你学过礼仪?”
“乡间老人教的。”
她垂眸掩住冷笑。
前世院史嫡女若不谙礼数,早被庶妹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余光瞥见林雨柔绞紧蕾丝裙摆的手指,她忽然想起当年庶妹往她胭脂里掺砒霜的模样。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林清月睫羽下碎成星屑,她借着万福礼垂首的姿势,袖中银针己悄然探出三寸。
林母鬓间金步摇的流苏扫过她手背,带着冰片与麝香的苦涩——这是庆朝后宫堕胎药"胭脂雪"的气味。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父伸手欲扶,腕间百达翡丽折射的冷光里,他指甲盖上的青紫色月牙刺入林清月眼帘。
这是"七日散"入髓的征兆,与林母颈间抓痕的毒素同源。
林雨柔突然抽泣着扑进林母怀中:"都是我的错,要是当年没被抱错……"她蕾丝袖口翻卷间,白栀瞥见其腕内侧三颗朱砂痣,有意思。
"妹妹言重了。
"白栀突然握住林雨柔手腕,指尖按住内关穴,"毕竟鸠占鹊巢这种事……"她感受着皮下异常的脉动,唇角微勾:"容易折损阴德呢。
"林父的书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众人转头望去,檀木博古架上那尊翡翠貔貅摔得粉碎,满地翠色碎渣中竟渗出暗红血丝。
林清月袖中银针嗡鸣震颤——这是太医院镇压疫鬼的法器!
"老爷的降压药!
"管家老陈惊慌捧来珐琅药盒。
白栀扫过锡箔药板上的"宁心胶囊",突然抽出银针扎破胶囊。
褐色药粉洒落瞬间,她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正是庆朝巫医派炼制的"牵机散"。
林雨柔突然抢过水杯:"姐姐怎能如此无礼!
"玻璃杯倾斜的刹那,白栀腕间玉佩突然发烫。
她闪电般扣住对方脉门,看着柠檬水泼溅在大理石地面上腾起青烟。
"看来妹妹不知道。
"她贴着林雨柔耳畔轻语,银针己抵住其风池穴,"牵机散遇酸成毒,这杯柠檬水……"她突然扬声道:"父亲是否夜半惊悸,寅时咳血?
"林父手中茶盏应声而碎。
白栀己执起他右手,三指精准扣住寸关尺:"此毒名曰七日散,中毒者七日之内指甲生月,七日后……"她指尖划过林父青紫的甲床:"当七窍流血而亡。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突然,庭院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这片沉默。
雕花玻璃窗映出来人身影,贺明渊摩挲着袖扣上的双鱼纹样,正凝视着满地翡翠貔貅碎片。
他手中文件袋隐约露出"林氏制药临床数据"字样,而领口露出的翡翠吊坠,与林清月前世佩戴的太医令符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