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一在铁皮屋顶的雨声中醒来,潮湿阴暗的房间里混着烤面包的香气。
老人佝偻着背在铁炉前忙碌,女孩正用老旧的夹子翻动着面包片。
"大哥,你醒来了,吃点东西吧。
"女孩端过来搪瓷杯,合成咖啡散发出食物香精的味道。
我昏迷了多久?
三个小时,女孩看了一眼光屏,"你昏迷时一首攥着这个,对你一定非常重要吧,女孩指着开裂的桌面上静静的躺那枚翡翠吊坠,翡翠吊坠边缘还沾着黑血。
谢谢,这是我唯一重要的东西了,凌天一捂着腰侧的伤口,伴随着老旧床板嘎吱作响的声音中艰难的想坐起来。
你伤口刚刚包扎过,先躺着不要动,不然伤口会裂开。
老人端过来刚刚烤好的面包放在桌子上,先吃点东西,你们肯定饿了。
老人家,谢谢你救了我们。
医用纱布渗出血,疼的他额头首冒冷汗,伸手拿过女孩递给他翡翠吊坠,把上面的黑血仔细擦拭干净,带在了脖子上。
墙角的玩具堆突然发出吱呀声响。
这才发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玩偶都被细心地缝上了金属关节。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只塑料小马,半边身子熔化了又重新浇铸,露出里面锈蚀的齿轮,看出来老人非常爱护这些玩具,每个都整理的干干净净。
"这是小杰八岁生日那天我送给他的,他抱着这个小马开心的不得了"老人颤抖的手抚过小马裂开的眼眶,"是我拆了三个月的废零件,才攒够钱买这个,当时小杰跟前跟后的帮我,他从小就没了爸妈,我们相依为命,可他还是没有长大。
"窗外的酸雨突然变急,打在铁皮上像无数小锤在敲丧钟。
凌天一看见老人从围裙兜里掏出全息投影仪。
画面里穿背带裤的男孩正在垃圾山上奔跑,怀里抱着刚捡到的电路板。
"爷爷!
这个能不能换草莓味营养剂!
我好喜欢那个味道,我要和隔壁的丫丫分享草莓味营养剂。
"男孩的笑声震得投影仪滋滋作响。
"那天也是下雨。
"老人干枯的手指突然掐进面包里,"他说要去给修理铺王叔送零件,我当时就不应该让他出去,老人悲痛的哭泣着,"全息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摇晃的镜头。
暴雨中的巷子口,男孩被纹着蜘蛛网刺青的男人按在墙上,装着零件的布袋掉进污水沟。
"不就是个玩具!
"男人扯断小马脖子时,凌天一认出这正是昨天断腿的歹徒。
你赔我小马,你是个坏人,男孩突然张嘴咬住对方手腕。
不知好歹,还敢咬人。
男孩被甩出去时后脑磕在***的钢筋上。
老人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小杰,被男人重重的踹着后背,骂了一声老不死的就转头走了。
小杰艰难的抬手摸着小马,“爷爷,我好疼,小马是不是和我一样疼吗?
老人的呼救声淹没在酸雨的轰鸣中,仿佛整个世界都闭上了眼睛,只剩下那声嘶力竭的悲鸣,在冰冷的街道上回荡,却无人回应。
凌天一摸到嘴角咸涩的水痕,才发现自己在哭。
女孩早就哭红了双眼,老人把熔毁的小马推进他掌心,塑料表面还留着暗红的指纹:"他们把他扔进废料压缩机的时候,这玩意卡在齿轮缝里,今天我专门过去找你们的,我没能力为小杰讨公道,你们伤了花脸,就算给小杰报仇了。
"屋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凌天一抄想都不想抄起起焊枪就冲了出去,看见昨天断腿的纹身男拄着机械拐杖进来,手里拿着枪指着凌天一,小畜生,你的死期到了。
凌天一就地一滚,激光枪穿过他刚刚站的地方刺穿后面的铁皮墙壁,凌天一躲着激光枪连滚到纹身男的脚边,抄起焊枪刺穿他的另一条腿。
纹身男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激光枪脱手而出。
凌天一看准机会拔出匕首刺穿他的眼睛。
这人不能活着走出去,这是凌天一唯一的念头。
老人的“不要”还没说出口,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倒地,口中喃喃的念着“完了、这下完了”。
老人和女孩合力把纹身男的尸体埋在垃圾山底下,抖着手把最后一块铁皮堵在窗户上。
凌天一蹲在墙角擦焊枪,血水顺着枪管滴在生锈的铁板上,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
那人外号叫花脸,是齿轮帮老大铁牙情人的弟弟,平时在我们这一块作威作福惯了,现在杀了他,齿轮帮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您不该收留我们。”
他看着老人佝偻的后背,老人正把孙子最爱的小马玩具藏进墙缝,“现在连累您连这个破窝棚都保不住。”
“窝棚?”
老人突然笑出声,开裂的指甲抠着墙上的霉斑,“小杰活着的时候,管这儿叫‘星星城堡’。”
他指着天花板漏雨的窟窿,“说晚上躺在这儿,能从洞里看见真正的星星。”
女孩红着眼睛,低声说道:“我从小就没有爸妈。
每次我哭闹着要找妈妈时,哥哥总会抱着我去房顶看星星,告诉我妈妈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
后来……哥哥也走了。
大伯不喜欢我,把我赶了出来。
我没地方可去,只好来蓝星找哥哥。”
巷口突然传来改装引擎的轰鸣,老人通过窗户缝隙向外望。
是齿轮帮的改装战车...“哐当”一声,一个男人撞开铁门,眼镜腿上缠着绝缘胶布,怀里抱着个机械箱:“老周头!
齿轮帮的改装战车都开到三号垃圾场了,来的是你这个方向,这里的入口让他们发现了吗?”
老周头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男人叫夏书之,看着凌天一,啧啧两声,你真是带回来了一个麻烦!
凌天一从窗缝望出去,三辆焊着狼牙铁板的悬浮车正在碾过窝棚区。
车顶架着的酸液炮肆无忌惮的扫过路面,来不及躲开的流浪汉被淋到瞬间发出惨叫——抽搐着倒地不起。
“这tm是军用级腐蚀液!”
夏书之扯着凌天一蹲下,一滩绿色液体“啪”地炸在刚才他们站的位置,铁皮墙瞬间蚀出个脸盆大的洞。
“蓝星最大的星盗叫‘锈蚀兄弟会’,头目石松控制着太空港。”
夏书之语速飞快,手指在机械箱上按出一串密码,“下面七个帮派天天狗咬狗,抢地盘斗的不可开交。
花脸他姐夫铁牙管着齿轮帮,刚才放酸液炮是酸液组的疯婆子珍妮,你今天运气好,遇上珍妮搅局。”
“咣!”
整面墙突然被机械臂砸穿,铁牙两米高的身躯堵在破口处。
他左臂改装的液压钳还在滴着血,右眼装着猩红的扫描仪:“小崽子挺能藏啊?”
凌天一抄起焊枪就要冲,被夏书之死死按住:“你去找死吗!
知道他那身铁皮下面装了多少神经毒素弹吗?”
铁牙身后的齿轮帮众发出哄笑。
有个镶着金牙的瘦子晃了晃手里的控制器:“老大,荧光的那小子在这里。
“连着这小子一起带回去。”
铁牙转身要走,突然瞥见凌天一颈间晃动的翡翠吊坠。
扫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检测到一级能量源!
给我...”“轰!”
酸液炮的绿光突然横扫过来,铁牙的机械臂瞬间熔成铁水。
街对面屋顶上,穿荧光绿紧身衣的女人嚼着口香糖吹枪口:“铁皮王八,这单生意是我们酸液组的。”
“珍妮你个疯婆娘!
哪都有你,”铁牙捂着冒烟的断臂咆哮。
更多酸液摩托从废墟后冲出,车尾拖着还在挣扎的废铁党成员——那些人被铁链拴着脚踝,在碎石路上拖出血痕。
夏书之趁机掀开地板暗格:“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