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半掩着，将正午的阳光切割成锋利的金条，斜斜劈在苏晚晴脸上。
她盯着父亲办公桌上的全家福——那是三年前她结婚时拍的，照片里冷轩穿着租来的西装，笑得比哭还难看，王云芳则用手肘抵着他的肩膀，满脸不耐。
"说吧，找我什么事？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昨夜未消的沙哑。
她昨晚和冷轩在廉价旅馆凑合了一晚，今晨接到父亲秘书的电话时，正蹲在路边吃三块钱的包子。
此刻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皱巴巴的连衣裙，锁骨处隐约可见昨夜扭打中留下的指痕。
苏震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落在她颈间晃动的翡翠玉佩上。
那是冷轩送的定情物，此刻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晃出一抹冷绿，像道愈合不了的伤疤。
"离婚协议，签了。
"他终于开口，将牛皮纸袋推过桌面。
封口处的火漆印还没干，隐约能看见"苏氏法务部"的字样。
苏晚晴瞳孔微缩，袋口露出的纸张上，"冷轩"两个字被红笔圈得刺眼。
"爸，你也相信那些谣言？
"她的指尖攥紧椅子扶手，"冷轩他不是废物，他......""够了！
"苏震天猛地拍桌，震得水晶笔筒里的钢笔跳起，"我不管他是不是废物，总之你必须和他离婚！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是只鹰隼般的无人机。
冷轩躲在对面大楼的消防通道里，指间夹着军用级望远镜，将办公室内的场景尽收眼底。
他注意到苏震天拍桌时，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右腿膝盖上——那是三年前被狙击枪贯穿的部位，子弹至今还留在胫骨里。
"为什么？
"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哽咽，"就因为妈说他不能生育？
可那报告是假的，我亲眼看见......""住口！
"苏震天突然站起，西装外套扫落桌上的文件，"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总之，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和冷轩有任何瓜葛，否则......""否则怎样？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冷轩戴着鸭舌帽，穿着快递员的工作服，手里抱着个纸箱。
苏震天的秘书小张跟在后面，脸色发白："董事长，他......他说有急件......""出去。
"苏震天冷冷扫了冷轩一眼，"我和我女儿说话，外人没资格插嘴。
""爸，他是我丈夫！
"苏晚晴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什么叫外人？
"苏震天的眸光暗了暗，忽然指向冷轩手中的纸箱："那是什么？
""晚晴的私人物品。
"冷轩将箱子放在沙发上，"怕她在公司用不惯外面的东西。
"纸箱打开的瞬间，苏晚晴眼眶发热——里面是她常用的薄荷润喉糖、护手霜，还有昨晚她哭着说"忘带"的颈椎***仪。
冷轩总是这样，把她随口说的话都记在心上。
"呵，倒是挺会献殷勤。
"苏震天冷笑，"不过可惜，苏氏集团不养闲人——晚晴，从明天起，你去后勤部报到。
""后勤部？
"苏晚晴瞪大双眼，"我在企划部辛辛苦苦干了三年......""这是命令。
"苏震天重新坐下，翻开文件，"至于冷轩......"他忽然抬头，目光如刀般剜向冷轩，"最好离我女儿远点，否则我让你在江北混不下去。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冷轩注意到墙角的绿植叶片在轻微颤动，那是因为空调出风口藏着微型窃听器——和三年前他在金三角营地发现的型号一模一样。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
"苏晚晴的眼泪终于落下，"就因为他是赘婿，就因为他没钱没势，你们就要这样踩他？
""因为他配不上你！
"苏震天的声音突然拔高，"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话音未落，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突然响起。
苏震天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骤变，对着话筒连说三个"是"，额角青筋暴起。
冷轩隔着望远镜，清楚看见他眼底的恐惧——那是种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有的恐惧。
"晚晴，你先出去。
"苏震天放下电话，声音里带着不耐，"我还有急事。
""爸，我求你了......""出去！
"苏震天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墙面，翡翠镇纸擦着苏晚晴耳边飞过，在墙上砸出道裂痕。
冷轩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半步，却在看见苏晚晴摇头后硬生生刹住。
她抹掉眼泪，转身走向门口，经过冷轩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那是让他冷静的暗号。
"记住我的话，"苏震天盯着冷轩，"离她远点，否则......""否则怎样？
"冷轩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苏董事长，有些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苏震天猛地抬头，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办公室的温度骤降。
冷轩摘下鸭舌帽，露出额角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苏晚晴被匕首划伤的，当时苏震天就在现场，亲眼看见他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
"你......"苏震天的声音突然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冷轩替苏晚晴拉开门，"只是想提醒苏董事长，有些照片，最好别让夫人看见。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颗钉子钉进对方心脏。
苏震天脸色瞬间惨白，右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他当然知道冷轩指的是什么：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被仇家追杀，是冷轩背着他在下水道里躲了整整三个小时，而他当时尿湿的裤子，至今还保存在冷轩的铁皮盒里。
"冷轩！
"苏晚晴在门口催促，"走了。
""来了。
"冷轩转身时，袖口扫过苏震天的办公桌，桌上的钢笔滚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笔，指尖在笔帽上轻轻一按，藏在里面的微型摄像头悄然脱落，滚进他的袖管——那是他刚才安装的，为的是查清苏震天究竟在怕什么。
"苏董事长，祝您工作愉快。
"他将笔放回原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对了，您膝盖里的子弹，该取出来了。
"苏震天猛地看向自己的右腿，瞳孔里映着冷轩离去的背影。
这个他一首看不起的赘婿，此刻的步伐竟比训练有素的军人还要稳健，每一步都踩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像极了他曾经在边境见过的——死神的步伐。
办公室外"没事吧？
"冷轩替苏晚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没打你吧？
""没有。
"她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只是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对我们......以前他虽然不喜欢我们在一起，但也没这么强硬过。
"冷轩沉默。
他在监控里看到，苏震天接电话时，屏幕上闪过"吴氏集团"的标志。
那个三年前试图刺杀他的地下军火商，此刻正通过某种手段威胁苏震天。
而苏震天右腿里的子弹，正是吴氏集团的杀手所赐。
"别想了，"他轻声说，"先去吃午饭吧，你最喜欢的那家汤包店，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苏晚晴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藏着某种坚定的光，像极了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在慈善晚会上为流浪猫挡雨的眼神。
她忽然想起昨晚在旅馆，他抱着她轻声说"相信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当时她以为那只是安慰，此刻却莫名心安。
"好。
"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向电梯，"不过先说好了，今天我请客。
"冷轩轻笑："行，你请。
"两人走进电梯时，苏婉儿抱着文件夹路过，故意撞向苏晚晴的肩膀："哟，表姐这是被赶出总裁办公室了？
后勤部的保洁阿姨可不好惹哦~"冷轩的指尖在电梯按键上轻轻一按，电梯门突然合上，夹住苏婉儿的一缕头发。
她尖叫着后退，文件夹散落一地，露出几张不雅照片——正是她昨晚和吴德在酒吧的亲密照。
"对不起，手滑了。
"冷轩隔着门缝淡笑，电梯缓缓下降，留下苏婉儿的咒骂声。
苏晚晴看着他，忽然笑出声："发现你最近胆子变大了。
""嗯，"他低头看她，"因为有些东西，必须要护着。
"电梯到达一楼，阳光扑面而来。
冷轩下意识将苏晚晴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停车场角落的黑色轿车——那是吴氏集团的车牌，车窗半摇下，露出半截雪茄。
他指尖在口袋里按下遥控器，车底的追踪器瞬间启动，屏幕上的红点开始移动。
"冷轩，"苏晚晴忽然停下脚步，指向路边的流浪猫，"你看，那只猫好像受伤了。
""我去买火腿肠。
"冷轩摸了摸她的头，"在这等我。
"看着他走向便利店的背影，苏晚晴忽然想起父亲办公室的裂痕。
那道裂痕恰好穿过全家福里冷轩的脸，像是某种预兆。
她伸手摸向脖子上的玉佩，却发现吊坠不见了——不知何时，竟只剩下根空荡的红绳。
"晚晴。
"冷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罕见的严肃。
她转身，看见他手里攥着枚染血的翡翠吊坠，吊坠上的并蒂莲裂成两半，却死死嵌在一起，像极了他们的婚姻。
"刚才有辆车冲过来，"他轻声说，"想撞你。
"苏晚晴这才注意到他袖口的血迹，以及不远处翻倒的摩托车。
车主戴着黑色头盔，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腰间露出半截枪柄——那是把改装过的格洛克手枪。
"冷轩，你......""嘘。
"他将她按进怀里，指尖在她后背轻拍三下——那是"危险"的暗号。
远处传来警笛声，冷轩知道，青龙的人己经在路上。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有茉莉香的夜晚，他跪在苏家门前，发誓要用一生护她周全。
"别怕，"他轻声说，"有我在。
"苏晚晴点头，忽然发现冷轩手里的玉佩正在愈合，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她眨了眨眼，再看时，玉佩己完好如初，仿佛刚才的碎裂只是幻觉。
"走吧，"冷轩将玉佩重新挂在她颈间，"汤包要凉了。
"两人转身离去时，黑色轿车里的雪茄突然熄灭。
司机拿起对讲机："老大，刚才那小子......""算了，"吴德的声音带着忌惮，"暂时别碰她。
你没看见吗？
那小子手里的玉佩......是龙御殿的东西。
"苏氏集团顶楼苏震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相拥离去的两人，指间的雪茄烧到尽头，烫出个焦黑的印子。
办公桌上的红色专线再次响起，他接起电话，对面传来阴鸷的男声："苏震天，考虑得怎么样了？
冷轩的人头，我要定了。
""吴德，"苏震天的声音带着颤音，"冷轩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我不管他是谁，"吴德冷笑，"别忘了，你女儿的命还在我手上——三年前的视频，我可是随时能发给王云芳。
"电话挂断的瞬间，苏震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衬衫袖口。
他看向办公桌上的全家福，颤抖着伸手抚过冷轩的脸，终于落下泪来："对不起，孩子......有些真相，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