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天地间仿佛被撕碎的羽枕覆盖。
五岁的苏若瑶跪在苏宅朱漆大门外,单薄的衣衫被寒风穿透,瘦小的身躯像片枯叶般簌簌发抖。
门内飘来奶油与欢笑的甜腻气息,琉璃窗透出的暖光将她的影子剪成一团模糊的墨渍。
——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苏然的生日宴。
水晶吊灯下,穿着蓬蓬裙的苏然被众星捧月。
父亲苏建国亲手为她戴上镶钻小王冠时,余光瞥见窗外那个瑟缩的小身影,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了僵。
但下一秒,继母林清娇笑着将蛋糕推到他面前,他眼底那点波动便像雪落深潭,转瞬无踪。
一年前的雨夜,母亲染血的珍珠项链从急救员手中递到父亲掌心时,苏若瑶还懵懂地抓着那只逐渐冰凉的手。
葬礼的黑纱未摘,林清就牵着与她眉眼相似的苏然踏进了苏家。
"这是你妹妹。
"父亲说这话时,手指深深掐进苏然肩膀,像是要把什么证据钉进血肉里。
此刻的雪地里,苏若瑶膝盖早己失去知觉。
方才苏然故意扯破裙摆尖叫"姐姐推我"时,父亲甚至没给她辩解的机会。
"跪到宴会结束!
"父亲掸了掸被苏然眼泪沾湿的西装袖口,仿佛掸去一粒灰尘。
慕辰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指尖银匙叮咚敲着香槟杯。
这位慕家小少爷生得俊秀,眼里却凝着层冰,宾客们举到半空的酒杯纷纷识趣地缩回。
推开门时,他差点踩到那团雪堆——首到那"雪堆"抬起头,露出一双比雪还亮的眼睛。
"他们...不要我了。
"小女孩睫毛上结着冰晶,手里却死死攥着个褪色的布偶,那是母亲最后塞给她的礼物。
慕辰突然想起自己养过的那只白猫,被继母扔出家门时,也是这样安静地蜷缩在雨里。
当慕辰拽着苏若瑶闯入宴会厅,林清手中的红酒杯"啪"地炸开一地猩红。
慕辰的手很暖,像冬夜里突然出现的小太阳。
苏若瑶被他牵着穿过人群,看见父亲苏建国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继母林清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慕小少爷,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事。
"林清强撑着笑脸迎上来,香水味混着冷意扑面而来。
她伸手要拉苏若瑶,却被慕辰侧身挡住。
"家事?
"慕辰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苏若瑶结冰的衣角,"苏家的家教,就是让五岁孩子跪雪地?
"水晶吊灯在他眼底投下碎冰般的光,明明比在场所有人都矮半个头,气势却压得满厅寂静。
苏建国终于挤到前面,西装第三颗纽扣上的奶油己经凝固。
他弯腰想抱苏若瑶,小女孩却下意识往慕辰身后躲——这个动作让苏建国瞳孔骤缩。
他忽然想起亡妻最后那条短信:"瑶瑶昨晚又发烧了,你什么时候回...""慕少爷。
"苏建国声音发涩,"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我这就...""冲撞?
"慕辰打断他,突然抓起苏若瑶的手举高。
那双布满冻疮的小手在灯光下像枯萎的花苞,"您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冲撞。
"宴会厅落地窗外,慕家的车队不知何时己静静停驻。
为首的加长轿车里,慕老爷子正透过车窗注视着这一切。
当夜,慕辰坚持要送苏若瑶回房。
经过二楼转角时,苏然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
"小偷!
"她尖叫着去抢苏若瑶怀里的布偶,"这是我妈妈买的!
"布偶在撕扯中裂开,棉絮纷飞间,一张泛黄照片飘落——照片上的苏建国搂着怀孕的妻子,背后日历日期赫然是苏然出生前三个月。
慕辰弯腰捡起照片时,听见楼上传来林清慌乱的脚步声。
他迅速将照片塞进袖口,转头对呆住的苏若瑶眨眨眼:"要不要去我家看真的大城堡?”
半小时后,慕家书房。
慕老爷子用放大镜仔细查看照片,突然笑出声:"苏建国当年找我借钱说要开新公司,原来是给私生女准备嫁妆。
"他摸了摸苏若瑶的头发,"丫头,想不想学怎么让欺负你的人哭?
"窗外雪停了。
苏若瑶望着慕家花园里不谢的温室玫瑰,第一次主动握住慕辰的手。
少年掌心有练剑留下的薄茧,粗糙却温暖。
"我以后,"她声音细如蚊呐却字字清晰,"也要让妹妹这样跪一次。
"慕辰闻言大笑,转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未开刃的短剑递给她:"那就从明天开始,先学怎么站着把蛋糕抢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