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多看了一眼校门口的流浪猫。
马路中央，一只橘猫蜷缩着，浑身湿透，金黄色的瞳孔在雨幕中微微发亮。
它似乎受了伤，后腿微微抽搐，正试图爬向路边，却因疼痛而动弹不得。
犹豫了一秒，他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小家伙，别在马路上待着。”
他蹲下身，伸手想把它拎起来。
指尖刚触到橘猫后颈的绒毛，一阵刺骨的寒意陡然从背后窜上来。
不对劲。
橘猫的金瞳闪过一丝讥讽，随即猛地从他手中挣脱，轻盈一跃，跳上了围墙。
沈羽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尖锐的刹车声骤然撕裂空气！
“轰！”
一辆满载钢筋的卡车在拐弯处失控侧翻，锈蚀的钢条如同死神的獠牙，首首朝他刺来！
他瞳孔骤缩，本能地后退，可己经来不及了。
“噗嗤！”
贯穿胸口，一根钢筋狠狠扎进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身后的路灯杆上。
鲜血喷涌而出，沈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视线模糊了，但最后一刻，他仍清晰地看到卡车的驾驶座上，空无一人，挡风玻璃内侧，用鲜血画着一道狰狞的符咒。
那些坠落的钢筋表面，也泛着暗红色的光晕。
这根本不是意外。
“东皇血脉被钢筋捅死？
太丢人了吧？”
沙哑的嗤笑从卡车的收音机里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
沈羽的视野彻底陷入黑暗，慢慢的他感觉黑暗中有赤色流星划过天际。
沈羽漂浮在尸山血海之上，“这就是地狱吗？”
脚下是断裂的青铜巨剑，远处是破碎的星辰，九轮燃烧的太阳正从天空坠落，将整片大地染成血色。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那不是人类的手，而是覆盖着金色鳞甲的利爪，指尖流淌着炽烈的光芒。
“这是。。。
什么？”
他的喉咙里发出陌生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突然大地开始震颤，远处的黑色潮水汹涌而来，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无数扭曲的怪物，它们嘶吼着，咆哮着，所过之处，万物腐朽。
沈羽的心脏狂跳，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抬起右手。
“铛——！”
黄钟大吕般的轰鸣响彻天地，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口半透明的金色巨钟，钟身铭文流转，散发出浩瀚的威压。
远处的魔潮在钟声下灰飞烟灭。
“太一。。。”
无数嘶吼声灌入耳膜，带着怨恨、恐惧，还有。。。
贪婪。
沈羽头痛欲裂，猛地睁开眼！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
沈羽剧烈喘息着，猛地从病床上弹起，左手却传来金属禁锢的凉意，三条刻满符文的钛合金锁链正牢牢扣在他的腕间。
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贯穿伤己经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金色的日轮印记，正微微发烫。
“醒了？”
懒散的男声从窗边传来。
沈羽抬头，看到一个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坐在窗台上削苹果，水果刀在他指尖翻飞，划出炫目的银光。
“归墟阁第三席，凌逸尘。”
男人把削好的苹果抛过来，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你该庆幸自己觉醒的是东皇钟，而不是昊天塔，否则现在捆你的就不是锁链，而是捆仙绳了。”
沈羽接住苹果，喉咙干涩：“你要干什么？”
凌逸尘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
沈羽转头，瞳孔猛地收缩，窗外不是城市，而是翻滚的云海。
云海之上，巍峨的青铜宫殿群悬浮天际，背生光翼的身影穿梭其中，宛如神话中的天宫。
“这。。。
是哪？”
“归墟阁总部。”
凌逸尘跳下窗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而你，沈羽，现在在蓝星己经是个死人了。”
沈羽的指尖一颤：“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凌逸尘拿起一张报纸，丢到他面前。
《XX大学学生车祸身亡，家属己确认身份》。
照片上，赫然是他的“尸体”。
“你们伪造我死亡？”
沈羽的声音发冷。
“不是伪造。”
凌逸尘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力道大得让他挣脱不得，“你是真的要死了，只不过，又被我们救活了。”
他的脸被怼到窗前，透过病房的落地窗的反射，沈羽看到自己的左眼泛起鎏金色的光芒，而凌逸尘的瞳孔，则化作了燃烧的青碧色火焰。
“听着，菜鸟。”
凌逸尘贴在他耳边，声音低沉，“从你觉醒血脉的那一刻起，域外的那些东西就能闻到你的味道。
不想全家被做成血食的话，就乖乖签了这份《自愿加入归墟阁声明》。”
他甩出一份文件，钢笔沾着未干的墨，被塞进沈羽的掌心。
“顺便一提，你也可以不签，但你父母现在都认为你车祸身亡，骨灰都领回去了。”
沈羽的指节攥得发白，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签下去。
就在这时“铛！”
的一声传来，钟声再次响起，不是幻觉，而是从病房外传来的真实声响。
整座医疗站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空气，玻璃窗“咔嚓”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凌逸尘啧了一声，掌心陡然燃起赤金色的火焰，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唐横刀从虚空中抽出。
“实习期提前开始了。”
他踹开扭曲变形的房门，回头瞥了沈羽一眼，“跟紧我，菜鸟。
带你见见真正的世界。”
走廊里，刺耳的警报声与结界破碎的脆响交织。
沈羽踉跄着跟上凌逸尘，手中还攥着从病床上顺来的手术刀。
透过漫天飞舞的医疗档案，他看到走廊尽头立着一头三米高的怪物，马身人面，虎纹鸟翼，浑身流淌着沥青般的黏液，所过之处，金属墙壁被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当它张开嘴时，沈羽听到了和幻境中一样的嘶吼：“太一。。。”
凌逸尘冷笑一声，横刀平举，刀身上的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
他没有挥刀，而是五指一握，“轰！”
整条走廊瞬间化作火海，炽烈的神火吞没了怪物，它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高温让沈羽脸颊发烫，可火焰却如活物般绕开了他，没有伤到他分毫。
“英招，给天帝看花园的。”
凌逸尘甩了甩手腕，火焰如温顺的宠物般缩回刀身，“现在沦落到给某些东西当看门狗，啧。”
沈羽死死盯着地面上的灰烬，忽然，他听到钟声再次响起，东皇钟的虚影在他掌心一闪而逝，地面残留的黏液瞬间蒸发。
“不错嘛。”
凌逸尘用刀尖挑起怪物颈间嵌着的青铜罗盘，火焰瞬间将其熔成铁水，“妖神殿的定位器，这帮杂碎倒是学聪明了。”
他转头看向沈羽，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欢迎来到归墟阁，菜鸟。”
“从今天起，你的命，归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