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鲨初立九月的暴雨砸在电子城玻璃幕墙上，林砚站在“龙鲨电子科技有限公司”的铜牌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工商执照上的日期清晰刺目：2005年9月28日，距离他重生不过半个月。
“林哥，李总说工商局的人刚走！”
胖子举着文件夹从旋转门冲出来，白色衬衫第一颗纽扣崩飞了，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
林砚接过文件，目光扫过股东名单——他占40%，赵离、朱善、王照各15%，唐晓春的15%股权用信封包着，此刻正躺在职高女寝楼下的奶茶店里。
“让朱善把生产线再调试一遍，”他扯了扯领带，这是今早花80块在批发市场买的，“赵离，你带王照去挑员工制服，记住——深蓝西装，白衬衫，领带用银色条纹。”
“搞这么正式干嘛？”
染着蓝黑渐变色头发的赵离靠在墙上，新纹的龙形纹身从袖口爬上手背。
林砚没说话，指了指电子城门口正在发传单的杂牌mp3推销员——他们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被保安像赶苍蝇一样驱赶。
“因为我们是公司，”他转身走进电梯，“不是路边摆摊的。”
会议室里，李善推了推金丝眼镜，这个从人才市场挖来的前国企财务主管，正对着资产负债表皱眉：“林总，您确定要把全部流动资金投入生产线？
万一销量——”“不会。”
林砚打断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朱善画的mp3组装流程图，“第一批货两千台，主攻中学生市场，每台毛利80块。”
李善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见过太多夸夸其谈的年轻老板，但没人能像眼前这个职高生一样，把成本核算精确到螺丝钉——从华强北进的主板，东莞代工的外壳，甚至连包装纸都是回收印刷厂的边角料。
“唐小姐的股权......”李善斟酌着开口，他今早见过那个总低着头的女生，抱着账本的手还在发抖。
林砚摸出手机，给唐晓春发了条短信：“来电子城16楼，有礼物。”
下午三点，暴雨渐歇。
唐晓春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流，指尖紧紧攥着帆布包带。
林砚把股权证书推到她面前时，她像被烫到般后退半步：“我......我不能要。”
“不是白给，”林砚抽出钢笔，在证书背面写下一串数字，“这是你未来半年的工资，每月两千，从股权收益里扣。”
赵离吹了声口哨，王照用匕首敲着桌面：“林砚，你对女人倒是大方。”
“她是财务总监。”
林砚首视唐晓春惊恐的眼睛，“从今天起，公司每一笔支出都要她签字，包括我的。”
胖子突然指着窗外惊呼——不知何时，电子城门口排起了长队，穿着深蓝制服的推销员正在分发传单，上面印着“龙鲨mp3，存满周杰伦只要199”。
朱善穿着白大褂站在展示台后，正在演示一键录音功能，几个女生举着钱踮脚张望。
“口号喊起来！”
林砚敲了敲会议室的玻璃。
楼下顿时响起整齐的呼喊：“龙鲨出鞘，正道狂飙！”
赵离挑眉，突然跟着喊了一嗓子，王照翻着白眼跟上，唐晓春的声音淹没在声浪里，却慢慢握紧了股权证书。
第一批货售罄时，天己经全黑。
李善抱着账本冲进办公室：“林总，销售额398000，除去成本......”“净赚16万。”
林砚接过报表，看到唐晓春在支出栏画的小勾，嘴角微扬。
赵离把一沓钞票拍在唐晓春面前：“唐总监，数数？”
女生摇头，从帆布包里摸出个红本本——会计从业资格证，外壳边角磨得发白。
王照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啊......”“她高三就考过了。”
林砚替她解围，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2005年9月28日21:17，距离上一世他第一次参与斗殴还有92天。
“明天扩大生产线，”他站起身，西装领带早己皱巴巴的，“赵离，你去谈第二个工厂；朱善，研发带收音机功能的新款；王照......”“又让我查那个陈老头？”
染蓝发的少年不耐烦地踢了踢椅子。
林砚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份剪报——五年前的《东泽日报》，头版标题是“西郊仓库纵火案，三名工人重度烧伤”，配图里模糊的身影，袖口有个月牙形疤痕。
唐晓春突然惊呼，她认出照片里的厂房，正是上周林砚带她去看过的郊区旧址。
“今晚聚餐，”林砚拍了拍唐晓春的肩，“庆祝龙鲨集团成立，顺便......”他看向窗外璀璨的霓虹，“欢迎我们的财务总监。”
火锅店里，胖子把冰镇可乐碰得叮当响，赵离撸着串跟朱善争论电路板型号，王照偷偷把自己那份牛肉涮进唐晓春的清汤锅。
林砚摸出手机，给唐宗祖发了条匿名短信：“陈姓看门老头，2000年西郊仓库纵火案关联人。”
手机屏幕映出他带笑的眉眼，唐晓春突然举起玻璃杯：“那个......口号能不能改改？”
“嗯？”
林砚挑眉。
女生耳尖通红，盯着翻滚的火锅汤底：“‘正道狂飙’听起来像黑道......不如叫‘龙行正道，鲨跃商海’？”
包间里突然安静。
赵离噗嗤笑出声，王照差点被毛肚呛到，胖子拍着桌子喊“好”。
林砚看着唐晓春发颤的指尖，突然举起啤酒瓶：“就这么定了。”
众人碰杯时，他望向窗外。
雨停了，电子城的LED屏正在播放龙鲨mp3的广告，朱善设计的鲨鱼LOGO在夜色中泛着银光。
这是他们的第一桶金，也是正道的第一步——没有血迹，没有警笛声，只有火锅的热气和唐晓春眼里的星光。
手机震动，唐晓春发来短信：“股权证书我收起来了，谢谢。”
末尾是个画歪的鲨鱼图案。
林砚笑着回复：“该谢的是我，唐总监。”
窗外，龙鲨集团的铜牌在雨夜中发亮。
2005年的秋天，五个曾在***边缘徘徊的少年，正用计算器和生产线，在商界刻下属于他们的正道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