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读卡器风暴九月的阳光晒得人头皮发烫，林砚蹲在职高后巷的围墙下，看着朱善用铁丝捅开仓库门锁。
这个曾经能徒手组装摩托车的少年，此刻正屏息凝神地转动铁丝，鼻尖沁着细汗。
“成了。”
锁芯发出轻响，朱善抬头时，镜片上蒙着层薄灰。
林砚拍了拍他肩膀，率先钻进堆满纸箱的仓库——这是校办工厂的废弃储物间，三个月前因违规生产被查封，里面堆着 hundreds of 积压的库存文具。
“找蓝色胶带封箱的。”
林砚翻开纸箱，露出里面清一色的“金星牌”读卡器。
他记得上一世赵离曾用匕首撬开仓库，把这些玩意儿当垃圾踩碎，而现在，它们是启动资金的关键。
“林哥，这能卖钱？”
胖子抱着纸箱气喘吁吁地跟进，校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林砚没说话，掏出裤兜里的诺基亚，给校门口的文具店老板发了条短信：“有批紧俏货，五分钟到店。”
文具店老板陈秃子正抠着脚打盹，看到林砚拖来的纸箱时，绿豆眼突然发亮：“你哪来的？”
“职高仓库清货，”林砚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教育局要查违规采购，这批货......您懂的。”
陈秃子捏了捏读卡器包装，指尖摩挲着防伪标：“15块一个，全要了。”
“25。”
林砚首视他的眼睛，“隔壁三中己经谈妥了，他们出30。”
胖子在旁边听得心跳加速，他知道这根本是空手套白狼——仓库里至少有两千个读卡器，按25算就是五万，而他们分文未花。
陈秃子喉咙滚动，最终拍板：“两万三，现金现货。”
交易完成时，林砚摸到牛仔裤口袋里的钞票，粗糙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颤。
上一世他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是在抢劫金店后分赃，沾着血的百元大钞塞进袜子时，他还在想能不能给唐晓春买盒像样的冻疮膏。
“走，去电子城。”
他甩了甩汗湿的刘海，“胖子，你去租辆三轮；王照，盯着陈秃子出货，有问题立刻打电话。”
“凭啥***这个？”
染黄发的王照斜倚着门框，拇指蹭过眼角刀疤。
林砚从钞票里抽出两张：“抽成百分之五，卖完再给。”
对方瞳孔微缩，接过钱时指节发白。
林砚转身走向烈日下的街道，听见朱善在身后轻声说：“林哥，你变了。”
电子城的空调风带着焊锡味，林砚在三楼找到“宏达数码”档口时，老板娘正在嗑瓜子。
他掏出读卡器，在她面前摆成扇形：“批发价八块，五百个起拿。”
“小崽子玩二道贩子？”
老板娘扫了眼包装，“市面上都卖十块，你让我怎么赚？”
林砚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昨天的《东泽晚报》刊登着职高校办工厂被查的新闻，配图正是仓库门口的封条。
“清仓处理，月底前必须脱手。”
他压低声音，“您要是能吃三千个......”“六千。”
老板娘突然打断，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敲了敲玻璃柜台，“全要了，七块五一个。”
胖子差点惊呼出声，三千个就是两万两千五，除去陈秃子那边的两千三，净赚......他掰着手指算到一半，被林砚用肘部顶了顶。
“再加五百个充电宝。”
林砚指了指货架上的库存，“按批发价算，算我搭个人情。”
老板娘挑眉，最终拍板。
交易完成时，胖子抱着现金躲在厕所点了三遍——整整五万八千块，比他爸在工地干一年还多。
“现在去郊区。”
林砚抹了把额头的汗，裤兜里的诺基亚突然震动，是唐晓春发来的短信：“听说你在校外卖东西？
别被张主任抓到......”他嘴角微扬，快速回复：“今晚请你喝奶茶。”
点击发送时，忽然想起上一世她首到死都没喝过星巴克，总说“甜的东西喝不起”。
郊区的废旧工厂铁门挂着“招租”木牌，看门的老头正坐在树荫下打盹。
林砚递上包着两千块的烟盒：“大爷，这厂多久没人租了？”
“半年咯，”老头捏了捏烟盒厚度，语气松动，“电工都跑了，水电全断。”
林砚望向杂草丛生的厂区，远处锈迹斑斑的流水线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这里将是龙鲨集团的起点，而现在，他需要一场豪赌——用五万块租下工厂，再用剩下的钱改装生产线。
“先签三个月。”
他摸出合同，“租金月结，我明天带工人来检修电路。”
老头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首到林砚掏出电子城的进货单——上面盖着“宏达数码”的红章。
“现在的职高生......”老头咂舌，接过笔时，袖口露出道陈旧的刀疤。
林砚瞳孔微缩。
那是制式匕首划出的伤口，和上一世公安卷宗里，唐宗祖追查多年的涉黑团伙特征吻合。
“大爷贵姓？”
他不动声色地问。
“姓陈。”
老头锁好门，佝偻着背往村里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倾斜的枪管。
当晚九点，五个少年聚在职高天台。
月光下，林砚把五万八千块现金分成五份，王照的那份额外多了两千：“陈秃子那单你盯得不错。”
“操，你真当自己是老板？”
王照抓起钱就往兜里塞，却在触到纸币时顿了顿——全是连号新钞，带着银行捆扎带的味道。
“明天开始，”林砚摸出工厂租赁合同，“朱善去买二手焊机，胖子联系职高机械班的学生，王照......”他看向染黄发的少年，“你去打听陈老头的背景，尤其是他袖口的疤。”
赵离突然笑出声，他把玩着从仓库顺来的读卡器，眼神复杂：“林砚，你真打算靠卖这破玩意儿赚三百万？”
“不。”
林砚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电子城，那里明天将掀起一场读卡器风暴，而他知道，真正的财富藏在三个月后的MP3浪潮里——当所有人还在倒卖配件时，他要做整机生产商。
手机突然震动，唐晓春的短信弹出：“奶茶很好喝，谢谢。”
末尾跟着个笨拙的笑脸符号。
林砚嘴角扬起，抬头时看见朱善正在月光下画生产线改造图，胖子数钱的手还在发抖，赵离望着城市夜景出神。
这是2005年9月13日，距离他们上一世持枪抢劫还有107天。
林砚摸出裤兜里的工厂钥匙，金属齿硌着掌心——这一次，他要在正道上，赚够第一个五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