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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4
林夏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十年了,她终于回到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山村。

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泥土的腥气,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村口的老槐树依然枝繁叶茂,只是树干上多了几道深深的裂痕,像极了父亲布满皱纹的脸。

林夏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总爱坐在这棵树下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总是飘向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小夏,你回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夏转过身,看见村长王德贵正朝她走来。

他比十年前苍老了许多,原本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一般深。

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像鹰隼一样盯着她。

"王叔。

"林夏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发涩。

王德贵走近了,林夏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息。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你父亲的事...节哀顺变。

"林夏攥紧了手中的行李箱拉杆,指节发白。

三天前,她接到村里的电话,说父亲在山上采药时失足坠崖。

可她知道,父亲从小在山里长大,对每一条山路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失足?"我想去看看父亲最后...出事的地方。

"林夏说。

王德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山路不好走,而且...你父亲已经下葬了。

""下葬了?"林夏猛地抬头,"按照村里的规矩,不是要停灵七天吗?""天气热,怕...怕放不住。

"王德贵的声音有些发虚,"你父亲生前最疼你,肯定不想你看到他...那个样子。

"林夏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想起十年前离开村子时,父亲站在老槐树下送她的情景。

那天也下着雨,父亲撑着伞,却把伞全倾向了她这边。

他的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却还在叮嘱她:"小夏,在外面要好好的,想家了就回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回来,父亲就..."带我去看看。

"林夏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德贵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去。

"山路确实不好走,雨后泥泞不堪。

林夏跟在王德贵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

她的裤脚沾满了泥浆,却浑然不觉。

越往上走,她的心就越沉。

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小时候父亲经常带她来采药,告诉她每一种草药的功效。

"就是这里。

"王德贵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前停下。

林夏走上前,发现岩石边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

泥土上有杂乱的脚印,但最让她在意的是,在离悬崖边缘约两米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拖痕。

"当时...当时你父亲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王德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已经太晚了。

"林夏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岩石边缘的一处暗红色痕迹上。

那是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突然,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是父亲身上的味道。

林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用山里的草药泡茶,身上常年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可现在,这香气却成了她最后的记忆。

"小夏,节哀顺变。

"王德贵又说了一遍,"你父亲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希望你太难过。

"林夏擦干眼泪,站起身。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她走过去,发现是一枚纽扣。

那是一枚铜制的纽扣,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林夏认得这枚纽扣,这是父亲最喜欢的那件中山装上的。

可奇怪的是,纽扣上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林夏将纽扣攥在手心,转身对王德贵说:"王叔,我想去父亲家里看看。

""好,我带你去。

"父亲的房子在村子的最东头,是一栋老旧的土坯房。

林夏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

屋里的陈设还和十年前一样,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相框上。

那是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

照片里,父亲抱着年幼的她,母亲则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那是母亲失踪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林夏记得,那是一个雨夜。

母亲说要去村口的小卖部买盐,却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找遍了整个村子,甚至报了警,却始终没有找到母亲的踪迹。

"小夏,你今晚就住这里吧。

"王德贵说,"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不用了,王叔。

"林夏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王德贵点点头,转身离开。

林夏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到父亲的卧室,开始仔细搜查。

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父亲的烟斗和一些零碎物品。

林夏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个牛皮纸信封。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些古物的照片,有青铜器、玉器,还有一些她认不出来的东西。

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和地点,最近的日期是父亲出事前三天。

林夏的心跳加快了。

她继续翻找,在床垫下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今天又见到了那个古董贩子,他出价越来越高。

但我不能卖,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关系到小夏的身世..."林夏的手开始颤抖。

她快速翻动着笔记本,突然,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

她捡起来,发现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女子的面容...竟和她有七分相似。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85年,于青云观。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记得父亲说过,她是在青云观被捡到的。

当时观里的老道士说,她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可现在...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夏迅速将照片和笔记本塞进包里。

门被推开了,王德贵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小夏,我给你煮了碗面。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你在找什么吗?""没有,就是...收拾一下父亲的东西。

"林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王德贵将面放在桌上,"趁热吃吧。

对了,你父亲的遗物...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不用了,王叔。

"林夏说,"我自己来就好。

"王德贵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林夏的包上,"你父亲生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有,怎么了?""没什么。

"王德贵笑了笑,"就是觉得...你父亲走得太突然了。

"林夏没有说话。

她感觉王德贵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仿佛要刺穿她的伪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村长,不好了!后山...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林夏跟着王德贵和村民往后山跑去。

雨又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

她的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那个可怕的猜测。

后山的乱葬岗上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看见林夏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林夏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但从衣着和体型来看,显然不是最近才死的。

"是...是老李头!"一个村民惊呼道。

林夏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

作为一名法医,她立刻发现了异常。

尸体的腐烂程度与衣着的新旧程度不符,而且..."这尸体被人动过。

"林夏说,"衣服是最近才换上的。

"王德贵的脸色变了,"小夏,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

"林夏指着尸体的颈部,"你们看,这里有一道缝合的痕迹。

而且..."她凑近闻了闻,"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人群骚动起来。

林夏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注意到,王德贵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叔,"林夏说,"我记得老李头是去年冬天去世的,对吧?"王德贵点点头,"是...是啊。

""那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林夏顿了顿,"为什么会有人给他换上新衣服?"没有人回答。

雨越下越大,打在树叶上发出哗哗的响声。

林夏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她从小长大的村子,似乎隐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回到父亲的家,林夏立刻锁上门。

她拿出父亲的笔记本,开始仔细阅读。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心越来越沉。

笔记本里详细记录着父亲这些年的调查。

原来,父亲一直在暗中调查母亲失踪的真相。

他发现,母亲失踪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王德贵在村口的小卖部附近出现过。

更让林夏震惊的是,父亲怀疑母亲的失踪与村里的一个秘密有关。

这个秘密涉及到一座古墓,而古墓的位置,就在后山的乱葬岗下面。

"小夏,如果你看到这本笔记,说明我已经出事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王德贵。

他..."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夏翻到下一页,发现被人撕掉了。

她想起王德贵刚才在房间里打量她的包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异响。

林夏迅速关掉灯,躲在窗边。

她看见一个黑影从院子里闪过,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林夏的心跳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已经触及到了某个危险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父亲的死有关。

第二天一早,林夏去了村口的小卖部。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见林夏进来,眼神有些躲闪。

"张婶,"林夏说,"我想问问,您还记得我母亲失踪那天晚上的事吗?"张婶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打翻柜台上的酱油瓶,"那么久的事了,我...我记不清了。

""真的记不清了吗?"林夏盯着她的眼睛,"我父亲说,那天晚上您看见王德贵在附近出现过。

"张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父亲还说什么了?""他说..."林夏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说您可能知道些什么。

"张婶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夏,你听张婶一句劝,有些事...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林夏追问,"张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张婶正要说话,突然看见门口有人影闪过。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走吧,以后...以后也别来了。

"林夏回头,看见王德贵正站在小卖部门口,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夏,"他说,"这么早出来买东西啊?"林夏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